姜肆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霍岐。
他不是去冀北了吗?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萧抉,他唇角点血,扶着胸口连声咳嗽,震惊不已地看着霍岐,不消片刻,他已经弄清了整件事的脉络,回头愤恨地看向萧持:“你引我入套?”
秦归玉也没想到霍岐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萧持一脸平静:“平身。”
霍岐起身,几乎同时,霍岐带领的人占领了此地,那些齐地的兵卫一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且双方兵力悬殊,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纷纷丢兵卸甲投降,局势一瞬间就调转过来。
千澜始终护在萧抉身前,霍岐一声令下,众人围上,即便千澜武功再怎样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在千澜被打掉了武器屈居下风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方才情势混乱,无人在意,没发现萧抉已经退后到太后身前,众人看去,只见他手中握着一个锋利的短刀架在秦归玉脖子上,因为紧张而有些手抖,刀锋在皮rou上留下一道血痕。
秦归玉被萧抉挟持在前,脸上仍有茫然,她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好像明明知道,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血淋淋的事实。
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ou,他到死都要从她身上吸血。
可秦归玉有什么欠他的呢?她哪里对不起他了?
从出生的那天起,她给他全部的爱,给他理解,给他纵容,甚至在二选一的困局中,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
到头来得到什么呢?
儿子握刀抵在她脖子上,跟他另一个儿子大吼。
“别动!叫他们别动!不然我就杀了她!”
秦归玉的双眼被泪水浸shi,她想要努力看清萧持的表情,但只能看到一道虚虚实实的黑影,萧抉大吼大叫的时候,她忍不住无声痛哭,闭上眼睛,她就想啊,用她威胁他有什么用呢?
她哪里配被萧持掂量这份重量?
就算是她给萧持生命,多年前的破庙,他也都还她了。
这些年她仗着这层淡薄的血缘关系逼迫他,伤害他,在他面前大呼小叫,没给他一天安生。
怎么有脸呢?
她到了此生最无地自容的时刻,无论萧持说什么,她都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掼在地上践踏。
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秦归玉忽然握紧了萧抉的手,往自己脖子上送,萧抉大惊失色,母后是他最后底牌,他不可能现在就让她死。
却听“铮”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刀背上,直接将匕首打断,紧接着,就是刀兵入体的声音,伴随着一个人的闷哼。
“我警告你多少次了,让你快点解决,省的夜长梦多,你就是不听。”
萧抉口中鲜血喷出,流淌在雪白的衣服上,他看着穿透腹腔的长刀,刀尖上还滴着血,带着他的体温,他伸着手动无可动,缓缓回头,就看到萧彻顽劣的笑脸,他挠挠头:“陪你演这出戏可真累啊。”
扑通一声,萧抉栽倒在地,他艰难地伸出手指着萧彻,口中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你们……骗我……”
他不停地说着“骗我”,直到气绝,仍睁大了双眼看着萧彻。
但也可能不是在看萧彻,而是在看天。
广袤无垠的穹空,星辰闪烁,层云幽浮,遥不可及的天下,像是伸手就能碰到,却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他到最后都不肯认输。
萧彻瞥他一眼,把刀一扔,走到萧持身前,展开双臂亮了亮相:“今天的丧服没白穿。”
萧持对他的举动并不惊诧,连半分疑惑都没有,视线上下扫了他一眼,无情回问:“你给他服丧?”
萧彻脸皮一扯,顿时像吞了一颗苍蝇,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看到姜肆满脸不解地看过来,他展颜一笑:“皇嫂刚刚被吓到了吗?陛下没有告诉你他今天要收网?”
萧持皱了皱眉,把姜肆拽到身后。
“你可以滚了。”
萧彻知道他因何不快,笑而不语退到后面。
尘埃落定,秦归玉坐在地上看着萧抉的尸首,她没有扑过去,也没有退后,就是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干涸,她儿子死了,而她现在都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姜肆挣开萧持的手走上前去,她蹲到萧抉跟前,伸手在他身上摸索着。
“你做什么?”秦归玉半面神思还在游离,怔怔地看着姜肆,心底里最后那点情分让她问出这句话。
姜肆却一脸平静道:“这疫病是因他而起,但他不怕与你靠近,说明他身上有能医治这种病的药,所以才有恃无恐。”
说完,果然就从他身上摸出一个小玉瓶,姜肆把玉瓶打开,抵在鼻尖前轻轻嗅了嗅,而后关上瓶口递给周大夫:“看看这种药丸是用哪几种药材制成的。”
“是!”周大夫拿着玉瓶欣喜地跑开了,陛下皇后没事,大局已定,至于死的是谁,他根本不在意。
秦归玉有些发怔,她看到身前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