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漠依旧穿的官袍,严丝合缝的紫衫下,两片雪白的衣襟裹住脖颈,俊朗中又带着几分禁欲的端正,全然不似平时的疏狂。
李心玉特别喜欢他穿紫衫官袍的模样,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笑着说:“正要去找你呢。”
裴漠走进门,发现李瑨也在,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两人的恩怨从李瑨叫嚣着要阉了裴漠开始,就成了一个拧不开的结。裴漠不喜欢李瑨,李瑨也看不惯裴漠。
太子爷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抬起下巴对裴漠道,“叫姑父。”
裴漠淡然地调开视线,没理他。
李瑨自讨没趣,看到自家可爱的妹妹同裴漠手拉着手,更觉得牙酸。他倏地起身,哼道:“我走了。”
李心玉拉着裴漠坐下,撑着下巴看他,“你穿这身真好看。”
被忽视的李瑨清了清嗓子,加大音调道:“我真的走啦!”
李心玉随意地挥挥手,连一句挽留的客气话也没有,说:“走吧走吧,让雪琴送你。”
这一瞬,李瑨的心是苍凉的,好像庭院中的梧桐枯叶,伴随着北风零落成泥。
十余年兄妹之情啊,还比不上一个中途杀出来的小白脸!
李瑨将两条眉毛拧成八字,脸拉得老长,一边叹气一边出了门。
“父皇跟你说了什么?”李心玉将头靠在裴漠肩上,与他并肩而坐,问道。
裴漠与她五指紧扣,回答道:“你爹将他的一半兵符交给了我,见之如陛下亲临,让我整顿残部,死守幽州。”
“让你死守幽州,却让李砚白收复失地,将来功勋都是他的。”李心玉嘀咕了一声,又道,“何时出发?”
“今夜,子时过后,领一万兵马即刻出城。”
“这么快?我还以为最快也得明天呢。”
“战败的消息已在长安城不胫而走,深夜出门就是为了掩盖行踪,以免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恐慌。”
裴漠凝望着李心玉担忧缠绵的眼睛,勾唇一笑,嗓音既有着少年人的清朗,又带着成竹在胸的沉着,低声道,“不要担心,带去的一万人马里有裴家军的旧部,大家互相照应,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不会输,从前世便是如此,有你在的地方总是所向披靡。”李心玉笑了声,虽然前世,裴漠的刀剑是指向自己的宫城,但这并不能否认他是个天生的将才。
“今日你爹当着群臣的面允了我们的婚事,我很开心。”
秋风袭来,窗外的梧桐叶簌簌翻飞,裴漠握住她的指尖送到唇边一吻,说:“我会尽快结束战事,回来娶你。”
李心玉眸光微微闪动,仿佛已看到十里红妆盛宴,裴漠骑在扎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向自己回首一笑。
李心玉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微微倾着身子,在裴漠嘴上咬了一口。
随即,她松嘴,舔了舔他染上艳色的唇瓣,说:“盖个章。”
被盖了章的裴漠心满意足,眼神锃亮,从喉中发出低笑,顺势一手搂住她的柔软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加深了这个吻。
“裴漠,你想要我吗?”
李心玉一向大胆,问得很直白,白嫩匀称的腿在红罗裙下不安地划动,顺势勾住了裴漠的腰,脚尖轻轻地磨蹭他的后腰,说:“指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肚里就有一个了。”
“我很想,但是没时间了。”裴漠声音暗哑,无奈地包容着李心玉的恶作剧。
他与她鼻尖相触,又交换了一个热烈的深吻,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些许。裴漠道,“军中还有许多事要安排,我要走了,殿下。”
“好。”李心玉嘴上应着,双腿却舍不得从他腰上松开。
裴漠又在她额上落下一个亲吻,没有一丝痕迹,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李心玉问道:“我生辰时,你能回来吗?”
“我尽量。”裴漠向她保证。
“子时出城对吧?我来送你。”
“不用,你好好睡着,照顾好自己。”
李心玉不置可否,松开缠着他的双腿,笑得眉眼弯弯:“正事要紧,你走吧。”
裴漠的眼睛很深沉,眸中倒映着李心玉艳丽的笑容,像是要将她深深地刻进心中,珍藏起来。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子。
李心玉送他到门口,笑着与他挥手作别,清欢殿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空荡起来。
子时,月明星稀,长安城的大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裴漠一身玄甲战裙,腰间按着古剑青虹,领一万部众出城。
队伍蜿蜒静穆,间或装点着火把,像是一条发光的火龙。
李心玉披着白狐裘斗篷,站在高高的宫墙上送别。天很黑,路很远,她看不清裴漠的神情,但她知道,他心爱的少年正手持利刃,身披坚甲,跨在高头大马上,目光越过人群,穿过夜色,长久地驻足在她的身上。
月影西斜,城墙的大风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