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碎了,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
裴漠被她扑得身形后仰,破皮流血的唇微微开启,面上还有不曾散去的讶然。
若是没记错,这是李心玉第一次主动吻他,尽管这个吻……有些凶残。
裴漠保持着后仰的姿势,手肘反撑在身后的兽皮袄子上,眼中的寒冰散去,燃成炙热的火焰。
李心玉仍是愤愤的,低声道:“如果让本宫知道,是哪个在挑拨离间,我非要将他大卸……唔唔!”
话还未说完,裴漠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以唇封缄。
这一吻热烈缠绵,换气的间隙,裴漠声音暗哑,在她耳畔急促蛊惑道:“我谁也不信,只信你。我要你告诉我,殿下,你会杀我吗?”
李心玉眼中泛着波光水色,唇红艳丽,只轻声笑道:“本宫这一生所在乎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我对你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有心生恨意?
裴漠眼底有诸多情愫交叠涌现,神情复杂,良久又归结于平静。他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李心玉被亲的七荤八素,浑浑噩噩间想起一件事,便伸手去推裴漠,含糊道:“你还没告诉我,柳拂烟究竟是你什么人呢……唔唔唔!”
第38章 纸鸢
李心玉十六岁的生辰将至,皇帝提前一个月便下令让礼部着手准备生辰庆典,各族各家的贺礼从二月底就开始排着队地往清欢殿送,殿中一时盛况空前,热闹不减新年。
这日,李心玉特意避开送礼的人chao,换了身骑射的衣物偷偷从侧门出,溜到东宫去找太子哥哥玩耍。
此时桃红柳绿,莺歌燕舞,正是春意融融之时,李心玉束起长发,拿着一张风筝,偷溜到东宫的书房,从盘腿而坐的李瑨身后探出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偷看。
案几后,李瑨正咬着笔杆,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什么,一边挠头一边念念叨叨:“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嘶,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皇兄!”李心玉从他身后幽幽出声。
“啊!”李瑨猝不及防被吓得一颤,大叫一声站起来。
李心玉趁机抽走了他写了一半的信笺,顺着看了一遍,顿时‘噫’了一声道:“rou麻死了!好端端的写什么情诗?”
“小孩子懂什么,别看!”李瑨恼羞,伸手将信笺夺回来,揉成一团丢进炭盆里烧了。
李心玉一身烟青色的窄袖短袍子,转着手中的风筝线轴轮,笑道:“过两日我就十六了,哪里小了?”
“你也知道自己十六了?整日没规没矩的,明天我就启奏父皇,让他寻个小子将你配了!”
李瑨挑眉瞪眼,又拿李心玉嬉皮笑脸的样子没辙,只好放缓了语调道,“这几日,那么多权贵和官宦人家来给你送礼,你不挑几个家里有未婚郎君的去见见,来我这作甚?”
“心中无聊,不想见客。”李心玉晃了晃手中的风筝,笑道:“今日天气晴朗,东风和顺,想邀我的好哥哥一同出门放纸鸢。”
李瑨也正闷得慌,闻言眼睛一亮,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板着副脸道:“你那个打奴呢?你们平日里秤不离砣砣不离称,不是关系好得很么?这会子倒想起哥哥了。”
言辞甚是不满,一股子酸劲。
李心玉只是笑笑:“忽而想起礼部侍郎送我的那张弓不错,很适合皇兄出门打猎用,便叫他回去给你取去了。”
听说有礼物,李瑨大喜,叉腰道:“这还差不多,算你良心未泯。”说着,他又弯腰看了看妹妹手中的孔雀风筝,赞叹道,“你这纸鸢倒是好看,做工又Jing细,比我宫里的好。”
李心玉挑眉道,“那当然!这可是某人亲手做好送给我的,一笔一画都是出自他之手。我生辰收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可我却觉得,那些贵重的俗物都比不上这只小小的纸鸢。”
“好了,管他出自谁之手呢,你喜欢就行,回头我替你赏他!”说着,李瑨将手伸出窗外探了探风力,喜道,“风力正好,不大不小,走走!陪你放风筝去!”
民间有传言,说风筝可以带走人一年的灾病,所以宫里宫外每到阳春三月,天空就会布满五颜六色的纸鸢,装点着满城欢声笑语,也不失为一道美景。
兄妹俩在西苑寻了个开阔之处,让宫婢们举着风筝,他们拉线跑,比谁的风筝飞得又高又稳。
李心玉小心翼翼地拉着手中的轴轮丝线,眼看着孔雀风筝越飞越高,可偏偏此时风向改变,疾风骤起,纸鸢在空中歪歪扭扭地挣扎了一番,便如断翅的蝴蝶一般坠了下来,落在了宫墙外的一株繁茂的梨树上。
“我的纸鸢!”李心玉一声惊呼,忙奔到树下,仰首看着花叶中的风筝。
李瑨也跟了过来,拍拍李心玉的肩安慰道,“不就是一只纸鸢吗?算啦算啦,回头哥哥送你一只更好的。”
“不成。”这是裴漠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哪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