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个‘他’是谁呀?咱们公主殿下初开情窦啦?”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
李心玉转过头去,只见一名英气的美妇人披着白狐裘,揣着手炉笑yinyin地上了楼,正是之前在珍宝宴上与李心玉设赌局,输给她一把青虹剑的忠义伯赵夫人。
赵夫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姿色平平的娴静妇人,面生得很,李心玉并不认得。
“忠义伯夫人。”李心玉朝赵夫人打了个招呼,视线落在她身后那名陌生的女子上,问道,“这位是?”
“啊,这是我家表妹,闺名琴茵,其父是蜀州刺史蒋青。表妹从小生长在边关,年底才进的京。”说着,忠义伯夫人示意表妹,“琴茵啊,这位可是我们整个东唐的国宝,还不快过来拜见襄阳公主殿下!”
琴茵行了大礼,声音倒是好听,柔柔道:“臣女琴茵,叩见襄阳公主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
李心玉拿不准赵夫人引荐自己的表妹,究竟是何用意,只站着受了礼,笑道:“起来吧。你是第一次进京?”
琴茵有些紧张,低着头小声道:“回殿下,是。”
“琴茵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公主勿怪她拘束。”
赵夫人是个人来疯的话痨,嘴一张便停不下来,忧叹道,“说出来不怕公主见怪,表妹十七岁时曾订了一桩姻亲,可惜男方短命,还未成亲便死了。这女方还未出嫁便死了未婚夫,总归有损名声,因而她这婚事拖到了二十三岁也未曾定下。我也是近来才想起,韩国公韦大人不是也丧妻多年,一直未曾续弦么?臣妇就想着做个媒,将我家表妹介绍给他。”
“韩国公丧妻多年?”李心玉有些讶然,问赵夫人道,“他年纪比你表妹要大上许多罢?都可以做她爹了。”
“公主年少,不懂这些。”赵夫人掩袖大笑,“这男人啊,年纪大一点才会疼人。何况我这表妹与韩国公乃是同乡,岂不是天定的良缘?可惜方才欲界仙都走水失火,韩国公匆匆赶往那边救火去了,没能和琴茵见上一面。若是公主得闲,也帮臣妇去说说这门亲?放眼整个长安女眷,就您的面子最大,您去这事儿一定能成。”
李心玉现在满心都是裴漠,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说媒拉纤的事?也不知裴漠此时出宫了没,有没有顺利救出柳拂烟……
想到此,她意兴阑珊道:“本宫还未出阁,不适合做这些事。陈太妃不是韩国公的表妹么,又是后宫之长,由她出面比本宫合适。”
“哎呀你看我这榆木脑子,怎么没想到太妃娘娘!”赵夫人喜笑颜开,福了福礼道,“多谢公主殿下指点臣妇。”
李心玉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赵夫人又‘咦’了一声,问道:“公主今日用了什么口脂?这颜色又亮丽又润泽,当真好看得紧!”
女人们一提到妆奁之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李心玉素来喜欢捣鼓妆容和音律,瞬间来了兴致,颇为得意道:“这是本宫独创的口脂,乃是用四月初四晨间初绽的赤蔷薇花心,混合南海珍珠研磨成光滑的细粉,加上春日桃花花蕊上的半瓶清露和上等的蜂蜜等调和成泥,拌上明珠粉,抹在唇上隐隐发亮,灯光下尤其漂亮,如同万千星尘碎在这口脂当中。”
赵夫人一听头都大了,连连摆手道:“我的公主!这小小的一盒口脂,得花去多少人力物力呀!臣妇乃是粗人,做不来这细致的活儿,光是采集半瓶清露就要了我的老命了!”
李心玉笑笑,随口夸了她头上的簪子好看,两人聊了一会儿,各自散去。
李心玉打着哈欠独自走下望仙楼,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方才赵夫人说漏的一个细节,恍如一道灵光劈过脑海。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她脚步一顿,僵立在原地。回头望去,望仙楼上空无一人,早已不见了赵夫人的身影!
雪琴在楼下候了许久都不见李心玉下来,不禁心生担忧,便提着花灯上楼去寻她。走上去一看,李心玉正独自一人站在空荡的楼道上,神情肃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主?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雪琴忙走过去,替她拢紧了斗篷,问道,“您的打奴呢?”
李心玉将视线从虚空处收回,也不回答雪琴的问题,只推开她的手步履匆忙地下了楼。
片刻,她停住脚步,沉yin一会儿方道:“雪琴,你去东宫走一趟,让皇兄去查一查这几人……
说罢,她附在雪琴耳边,几番低语。
雪琴领命,又有些不放心道:“公主,一定要现在去么?要不,我先送您回清欢殿?”
李心玉摇摇头,“不必了,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里离清欢殿不过一刻钟的脚程,本宫会让禁卫送我回宫,不会有事。”
而此时,欲界仙都一片混乱。
因顺风,朝凤楼的大火差不多烧掉了半条街,浓烈的火光冲天而起,宛如地狱红莲。地上的人逃命的,救火的,奔走呼号,混着劈啪燃烧的声响,好不惨烈。
一名黑衣少年站在街对面的屋脊上,漂亮的凤眼中映着满世界的火光,嘴角缓缓荡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