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更不放心李心玉与贺知秋独处。
李心玉笑道:“有你在,天塌不下来。”
只此一言,裴漠眼中的寒霜消散,化为点点笑意。
到了大厅,果然见贺知秋一身白衣静立,戴着面具,远远的便朝李心玉拱手施礼道:“臣贺知秋不请自来,拜见襄阳公主殿下。”
李心玉顿住脚步,看了眼裴漠,又看了眼贺知秋,震惊道:“贺大人终于认得本宫啦?”
贺知秋戴着黑面面具,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李心玉觉得他应该是有些许紧张或不好意思的,因为他的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纯白的袖边。
他诚恳道:“实不相瞒,臣自小有脸盲之症,有时与同僚擦肩而过,却不记得他姓甚名谁,为避免同僚误解,臣才以面具示人。可那日在祭坛之上,公主殿下于臣有救命之恩,故而不敢忘记。”
即使之前数次见过李心玉,也并未在贺知秋脑中留下太深的印象。可那日祭台之上,李心玉挺身而出,三言两语赦了他的死罪,在场的人那么多,只有她一个人为自己辩解。那一刻,贺知秋眼中的她忽然变得鲜活起来,好像其他人都是千篇一律的面孔,只有她一个人是鲜亮的,与众不同的。
自此,他不敢忘却她的容颜。
不管怎么样,能被人记住还是很开心的。李心玉命人上了茶点,对贺知秋笑道:“贺大人是稀客,请坐。”
贺知秋再次躬身行礼,嗓音清冷道:“臣不敢坐,此次前来,是专程谢过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
裴漠抱臂,冷漠脸看他。
贺知秋直接忽视裴漠敌意的目光,从容淡定地从袖中摸出一个长方形的古木盒子,双手呈上道:“一份薄礼,可消灾避难,望公主笑纳。”
这一幕熟悉,李心玉不禁想到了前世。虽然时间上有差距,涉及的人物也有区别,但她还是Yin差阳错地救了贺知秋,如同前世一般。
可见命运它拼了命的,顽固的想要回到原来的轨道。
李心玉一边慨叹,一边接过宫婢转呈上来的木盒,问道:“让本宫猜猜,贺大人要送本宫的,可是一条串了两只金铃的红绳手链?”
贺知秋直起身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异:“那对小金铃是家师祖传之物,供奉在观星楼中从未示人,公主如何晓得?”
“这么说,本宫猜中了?”李心玉笑着打开木盒,却一下愣住了。
木盒内躺着一块火红圆润的宝玉,用金线串着,并非是前世熟悉的那串铃铛。
一旁的裴漠嘴角一弯,李心玉有些尴尬地笑笑:“玉?玉也挺好,贺大人费心了。”
“不瞒殿下,臣本该将金铃赠给公主的,可是几个月前不知发生了何事,金铃突然坠地碎裂,再也拼不回来……”
“几个月前?”李心玉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追问道,“你可记得是几月几日?”
贺知秋思忖片刻,道:“应该是八月十七,午时。”
八月十七,午时……那是她重生回来的那一日。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巧合?还是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李心玉神情复杂地合上盒子,笑道:“却之不恭,本宫收下了。可本宫一时也没准备什么回礼……”
说着,她对一旁的宫婢道:“红芍,去将床头搁置的那对银香囊拿来,送给贺大人。”
红芍很快取来了红绸包裹的银香囊,送到了贺知秋手里。贺知秋双手接过,再次拜谢,方起身道:“叨扰多时,臣告退。”
他朝门外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忽的停住脚步,回首道:“臣有一事,事关陛下安危,须如实向公主禀告。”
李心玉将木盒子放到一旁,说:“请讲。”
贺知秋道:“那日在长乐门前,臣拾到的丹药上染有异香,那香味十分熟悉,我曾在西域的骆驼商队里见过,乃是碧落草草籽的香味。”
闻言,裴漠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李心玉亦是凝住了笑容,正色道:“可是有毒?”
“碧落草草籽无毒,且有安神之效,常做珍贵药材买卖。但不可多食,食用过多反而会使心脉凝滞不通,虽不至于折寿,但一旦服药之人大悲大怒,轻则导致偏瘫,重则……”贺知秋顿了顿,方轻声道,“重则会导致猝死。”
李心玉缓缓起身,声音低沉:“你确定?”
贺知秋平静摇头:“那丹药只在臣手中停留片刻,臣并无十足把握,也无证据,只能先来告知公主。”
李心玉与裴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吴怀义!”
第27章 香囊
丹药果然有问题!
如此一来,就不难推测为何会有人将暗箭对准与世无争的贺知秋了:那日在长乐门前,贺知秋偶然撞翻了吴怀义的丹药,这才为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李心玉的面色是少有的凝重,问道:“贺大人,那碧落草草籽太医能否验出来?”
贺知秋白衣翩翩,双手捧着李心玉赏赐的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