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行笑笑,“朱大人和何师爷都有心了,清者自清,我相信朱大人定能为我洗清冤屈。”
丹砂郡已经久未出现什么人命官司,衙门口早早就围了些看热闹的百姓,执着廷杖的衙役各立公堂两边,朱有节朱大人穿着官服端坐在堂上,头顶着“明镜高悬”的漆红匾额,摆出了一脸严峻神色。
跪在堂下的胡夫人仍是一身素白,双眼红肿如桃,悲悲戚戚,像朵雨打的小白花。
杨之行撩了衣摆也往堂下一跪,不卑不亢,仪表堂堂。
朱有节一敲惊堂木,正式升堂。
小白花胡夫人又是把那一番控诉的话声泪俱下地说了一通,杨之行只是从容地坚持自己的货物没问题,可随意查验。
这案子一时也断不出什么结果来。
朱有节和堂下二人问答了几番,待何师爷记录下双方的各自呈词,他又是敲响了惊堂木。
“此案目前尚存疑点,既然堂下双方各执一词,那本案就待仵作验尸后再审,嫌犯杨之行先行看押,退堂!
衙门外人群中的yin霜紧张地扯着苏茗雪的衣袖,“怎么办啊小姐,杨公子要被关起来了!”
苏茗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yin霜,朱大人和何师爷不会让杨兄受罪的。”
那么些个礼品银票可不是白送的,也是时候发挥些作用了。
杨之行未被上枷锁也未被上镣铐,由何师爷亲自带着往大牢的方向去,到了牢里,何师爷吩咐狱卒,“快去理出一间上房来,得让杨掌柜在这待得舒坦待得满意。”
“这牢里还有上房?”杨之行不禁发出了疑问。
何师爷咧嘴一笑,“就是上等牢房,保准让杨掌柜你宾至如归!”
苏茗雪牵着yin霜回了商行,祁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带上yin霜准备好的点心和酒,同祁源一道去了青柏巷的祁宅。
“小苏啊!真是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听说你这孩子最近忙得很,一天天东奔西跑的,看看这小脸,都瘦了……”
祁大将军一见到苏茗雪就叨叨开了。
苏茗雪把手上的礼物递给祁大将军,笑盈盈地道,“祁伯父,我近来事儿是有些多,等忙完这阵定会多来看望您。”
“好,好。”祁大将军拉着她坐下了,“杨之行那孩子的事我也听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向伯父开口。”
苏茗雪一听这话,敛了笑正色道,“祁伯父,眼下我还真要请您帮个忙,您在丹砂郡的年份肯定比较久,对胡家和杜家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吧,可以跟我说说这两家的情况吗?”
“啊……这……”祁大将军被问住了,眼神闪烁地不停偷瞄着一旁的祁源。
祁源开了口,拯救祁大将军于水火,他对苏茗雪道,“我爹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我来跟你讲吧。”
苏茗雪有些诧异,“你也了解这两家的情况?”
祁源点头,“多少知道一些,那杜家是丹砂郡的首富,由他家牵头纠集了一批富人,大量租下了城南农田,雇佣农户种粮食,只以种出的粮食为报酬,只要给的粮食够一家人过活的,农户便会对他们感恩戴德,毕竟大部分人连地都租不起,像陶青州那样自己租地的,也不过就租得一亩两亩的,一年的收成可能都养不起一家子。”
祁源顿了顿,接着道,“那群富商垄断了丹砂郡的粮食,还垄断了许多其他的物品,平时他们开棚施粥给点小恩小惠,百姓们便会对他们感恩戴德,长久以来富商和穷苦百姓之间就保持着这样的一种平衡。如今你们来了,开荒田建井渠,很可能会打破这种平衡,所以他们才要来找你们的麻烦。而那胡家不过是这条利益链上的一环而已。”
苏茗雪听得仔细,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杜家总是盯着自己不放了,不过是拿那杜二公子看上自己做个幌子,左右还是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稍坐了一会儿,苏茗雪就向祁大将军告了辞。
走在青柏巷的巷道上,她一言未发,脑中思索着对策。
祁源突然拉了她闪到一旁的大树后。
不明所以的苏茗雪抬头看了眼祁源,发现他正盯着前方的某处,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就看到拄着拐杖的杜老爷正独自走在巷道上,身旁空无一人,不像上次去商行找茬还跟了个小厮。
苏茗雪眼神发亮,压低了声音对祁源道,“祁镖头,我们跟上去瞧瞧,看这杜老爷是要去哪儿。”
祁源带着苏茗雪悄悄跟着杜老爷,七拐八拐的路上还遇到了同样在盯梢的定远军兵士,他们都做了乔装打扮,看着不过是寻常百姓模样,祁源远远地就朝他们使了眼色,叫他们撤了。
苏茗雪第一次盯梢,左躲右闪得觉着自己像个特务,兴奋的很。
二人跟到了一处宅子后头,杜老爷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瞧见他,便从一个偏门闪进了那宅子里。
苏茗雪上前去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被从里面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