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矜月连忙将热水壶摆好放在一旁,莫名其妙地,她又瞥了眼垃圾桶。
那张纸似乎有致命的吸引力,池矜月弯腰伸手去拿。将那张纸展开,她看见了所有的话。
纸上的字有些被开水融化开,但仍旧张扬有力,似乎能穿破纸张。
【池矜月,我想和你在浮华海的岩石上看海。】
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或许我们就会头顶岩石相爱。
字体映入眼帘,池矜月觉得心底像是有一块儿被彻底填满。
好像故事终于有了一个结尾。
像是小时候玩的游戏终于通关,她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奖品。
可却发现,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那个曾经吸引她的奖品已经蒙上灰尘,她不再想要。
纵然结尾不算圆满,却也算是一个结尾不是么。
所有的不甘和怨恨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去,她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也红了眼眶。
池矜月从抽屉里拿了个打火机,亲眼见着火苗舔舐这那张写着喜欢的纸,火苗跳动着快要碰到指尖,她放开了那张纸。
烟灰缸里是黑色的灰烬。
是给死去的少年韩颂之和池矜月的祭奠。
年少时的他们永远被封存在记忆里的角落,封存在湾洱曾经每一个属于他们的瞬间里。
那时的他们尚年少,爱与恨都强烈。
她那时发了疯地喜欢他,即便到现在她都无法否认。
可也只有那时了。
至于浮华海的那场约,池矜月不想赴了。
她似乎被一直锁在那个遇见韩颂之的盛大灿烂的夏天,被困在由爱和恨编织出的迷宫里。
该走出来了,在故事的末尾。
韩颂之也该走出来了。
此时门被打开,池矜月抬眼,看见来接她出院回家的梨枝。
梨枝一眼便瞧见池矜月有些泛红的眼眶,她心道大事不妙,立马检查垃圾桶。
垃圾桶干干净净。
“你看见那张纸了?”梨枝脸色有些发白:“你要去吗?”
她白皙的指尖紧紧攥着裙摆,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隐隐泛出青白。
池矜月笑了声,说:“不去啊。”
梨枝似乎是有一口气松了下来,她一把搂住池矜月哇哇大哭:“阿月啊,呜呜,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池矜月嫌弃地将她推开:“明天都走了,今天不请我吃点好的?”
梨枝抹了把眼泪:“请,吃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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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场约池矜月还是没有赴。
那晚八点,池矜月喝了很多酒。天台的风挺大的,还飘着雪,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有点冷。
即将走上舷梯的那一刻,她还是心软了。
池矜月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早就拉到黑名单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没有说话,但能很明显听到风的声音。
池矜月笑了声,像是在闲话家常:“韩颂之,今晚浮华海风大吗?”
“还好。”
“我曾经,”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鼻尖和眼睛里都红红的,似乎随时会有眼泪坠落。
“真的很用力很用力地喜欢过你。”
“我知道,”顿了顿,他又淡淡补了句:“对不起。小月亮,你有看见天台上有一盏白灯吗?”
池矜月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盏闪着光的灯。那灯像是有魔力,吸引着她走过去。
灯下是一个黑匣子。
打开后是一匣子的红包,每个红包上都写着各种不同的节日。拆开一个,里面是巨大面额的支票。
“这是我补的所有节日的礼物。”声音混杂着风落下,有些模糊。
即便做了很多准备,眼泪还是会掉落。池矜月觉得自己不争气,却又觉得这都最后一次了,不争气又怎样。
“礼物就不收了,我先走了。希望我们年年岁岁都平安,岁岁年年都不见。”
说完,她走上舷梯,风打着她的衣裙,她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
“好,小月亮,不要哭,”声音顺着传入她的耳畔,模糊又温柔:“希望......”
他话还尚未说完电话便已经挂断。
嘟嘟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异常清楚。
风中,他对着空荡荡的天台,淡淡地补上了最后一句尚未说出口的话。
小月亮,希望你再也不会遇见像韩颂之这样的人。
这是他认为的,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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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总?”助理小心翼翼地出声。
韩颂之回过神来,淡淡道:“回去吧。”
他知道宁臣的计划,他也没去浮华海。
他呆在天台上的一间黑屋里,准确来说,不止他,他身后还站着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