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矜月笑了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酒ye划过喉咙让烦躁褪去,人心里也舒服了些。
梨枝一句相关的事情不肯提,池矜月知道,梨枝害怕不小心说了什么勾起她痛苦的回忆,索性,两个人就一起喝闷酒。
喝到上头,梨枝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想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话都像是被棉花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池矜月拿纸巾替她抹掉眼泪,语气调侃:“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梨枝泪眼朦胧地抬眼看池矜月。
暖黄灯光下的她看起来状态不算差,唇边还挂着笑,一点也不像难过地不行的样子。
可她知道,池矜月已经近乎处在崩溃边缘了。
她宁愿池矜月哭出来,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总比全部埋在心底要好受很多。
“阿月,算我求你,”梨枝摇着池矜月的手臂,语带哭腔:“你哭吧,哭一哭会好受很多。”
池矜月摇了摇玻璃杯,杯中的酒沿着边缘晃动,摇出淡淡的弧度。
她哭不出来。
“梨子,你说,”池矜月淡淡开口,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在简单地说今天天气如何:
“如果我当时没遇到韩颂之,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没遇到韩颂之。
她应该去天中读书,大概会去宁荷大学读摄影系。
毕业后,她该去完成她的梦想去成为野生动物摄影师,去过最快乐的日子。
不需要承担无止境的冷暴力。
也不需要承担大橘子死亡的痛苦。
“你看,刚好印证了那天老太太说的话,”池矜月看了眼手上的红绳,语带嘲讽:
“有些人,连相遇都是错的。”
昏暗的灯光下,那根老旧的木签晃呀晃,似乎在同意池矜月的话,又似乎是在反对。
酒过三巡,池矜月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将头轻轻靠在沙发上,眼泪终于涌出来,顺着面颊不停掉落,静静的没有任何人发现。
她喃喃道:“好后悔,好后悔遇见你啊。”
真的好后悔。
又浑浑噩噩过了一个周末,池矜月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忘记去取体检报告了。
她套上大衣准备出门,却在路过穿衣镜时愣住了。
镜子中的女人面白如纸,眸子漆黑,此刻又穿着红色大衣,颇有点恐怖片女演员的模样。
池矜月觉得自己出门可能会吓到小孩,于是她从梳妆台上拿了只口红涂上。
可效果却不尽人意,红色的唇配上苍白的脸,显得更吓人了。
池矜月叹了口气,又将口红擦掉,戴了个口罩。
骑车到医院,池矜月从打印机里取了报告上五楼找医生。
医生扫了眼单子,说百分之九十是肝癌,需要尽快住院做手术切除术。具体的需要得到病理切片才可以得到结果。
池矜月愣了下,点头说好。
她在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收到韩颂之助理的微信:【池小姐,今年韩总的生日宴会您来吗?】
池矜月怔了怔。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韩颂之生日。
不过往常他一般不太喜欢去大办生日宴会,怎么,在她走后就改了性子。
她想了想,回:【去。】
这么多年的纠缠,也该有个了结了。
--
星月酒店顶层。
池矜月走出金色电梯门,高跟鞋踩上柔软的镶金线的地毯时,内心还隐隐觉得有些不真实。
上次来,是准备韩颂之的求婚;这次来,就是准备分手了。
戴着白色手套的侍应生领着她走进包间。
包间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娱乐的房间,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深灰色地毯上摆着各种设施。
另一个就是饭桌,两个不同的房间仅仅用一道屏风相隔。
包间外坐着许多模特和明星,她们一看见池矜月就站起来笑着向她打招呼。
韩颂之坐在主位上,一杯又一杯酒灌了下去。
包间外不断有人叫着池姐,他唇角勾起一丝笑,连带着漆黑的眸子都染上笑意。
韩颂之稍稍抬了抬手,一旁的公子哥立马意会,他举着酒杯道:
“听说韩总和那大经纪人结婚了?”
韩颂之紧紧盯着屏风的那一抹模糊的身影,勾起唇角嗤笑道:“资源置换,谁当真呢?”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包厢内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池矜月身上。
作为事件的女主人公,池矜月面色倒没什么波澜。
她慢慢走到包间内,望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许久,突然轻轻地笑了声:
“阿颂,你能和我出来吗?我有话和你说。”
池矜月知道这一切都是韩颂之设计好的。
是对她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