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宫仆打扮, 面容宅瘦,抬眸间眉眼略有几分Yin鸷。
安静垂眼时倒是瞧不出什么, 只是个微上了年纪的普通宫人模样。
来人似是十分不喜自己现在这身装束,但想到此番也是费了大力气才能在偌大的皇宫中找着一个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宫奴换了身份, 再安排到这院子里来, 葛长努力压下眸中厌恶,走到前方人影身后。
朝人行了一礼,刘肆灵等了会儿才道:“葛老在这宫里可还习惯?”
葛长道:“倒谈不上什么习惯不习惯,既是来服侍大公子, 自然哪里都得习惯。”
偃奴在廊下一侧听了,偏头看葛长一眼, 眼神略有不善。
葛长却毫不在意。
刘肆灵并未有任何不悦情绪, 他道:“七年前是张部老,七年后是葛部老,葛老在娘亲身边,日日为她分忧解劳,娘亲对葛老也是十分倚重,此次让葛老来肆灵身边,确实是委屈葛老了。”
葛长听了这话,面上微受用, 他终于半拱了拱手道:“大公子这话折煞属下了。”
刘肆灵微扬唇,他视线突然投向书房西侧不远处的废园方向, 道:“沈家的事, 可以动手了。”
“不过要完成此次任务, 恐怕需乙六罗出动。”
葛长略略思量,在其后道:“既需出动乙六罗,那沈家此次——”
做买卖,葛长自然比较关心沈家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刘肆灵侧身看向葛长,他道:“此次不止沈家委托,所以可以卖沈家一个人情,母亲既要让孩儿做成她所期望的事,那么沈家,便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想必这,葛老也是清楚的吧?”刘肆灵反问道。
葛长自然知晓要做成总局交代的事,沈家的确会是很大的一个助力,而且此次委托,另一个代价也姑且算不错,他便道:“大公子自是妥帖,葛长也觉公子这般安排并无不妥,只是一切还得等总局——她老人家的最终安排。”葛长微微抬眼,看向身前人。
刘肆灵道:“自然,此事肆灵自不敢随意做主。”
“那便烦劳葛老代为传递消息了。”
说完,刘肆灵返身回屋,在经过葛长时,他接道:“再顺带请葛老待我向娘亲问声好。”
葛长低声应诺。
在人完全走进屋中后,葛长在廊下转身,看向屋中方向,须臾又从廊下离开,眼神略Yin冷。
宝莘最近,又常常进宫去。
众人似都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尤其是她姨母。
每每总要打趣取笑她一番。
她也不管,只要一进宫就会跑去池洌苑,不过每次在那里也待不了多久,或是也不能跟刘四哥哥说上许多话,因人常常忙着。
宝莘时常就是去看看人,七年后,在人面前再次混个脸熟。
最近,在进宫的一次早间,府门外,她不注意跟同自家嬷嬷二人独自外出的表小姐撞了一下。
她不慎撞翻了那位表小姐手上提着的一个箱笼,哗啦啦一叠冥纸落了满地。
她当时就傻了眼,等回过神来时赶紧朝人道歉,蹲下帮人拾起,没想那位表小姐又突然双眸明亮的瞧着她笑了一下。
这不是她第一次朝她笑,那位表小姐似乎有点奇怪。
两年前,宝莘独自溜到竹后院,在池塘边散心时不慎滑倒,当时已是傍晚,附近没什么人,池塘中水虽很浅,但宝莘若是掉下去,想一个人爬起来还是得费些劲,那一次就是这位表小姐不知怎的突然出现将她给拉了起来。
两人累倒在岸边,宝莘朝那位表小姐道谢,她就这样看着她笑了一下。
然后便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提着裙子走了。
看那背影似乎还总觉得有些比之平常不同的欢愉。
而今日,这位表小姐又朝她这么笑了一下。
宝莘自那次之后,对这位表小姐就还有了那么点好感,此次又见人朝她笑,她也朝人回视一笑,然后看天色还叮嘱了人一句让她早些回来。
那位表小姐似是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嘱咐她,她眉眼清亮的看着她,一双眼带着无言的妩媚,朝她颔了下首。
宝莘那时跟府门外守门的小厮一般,一时看得有点怔愣。
这位表小姐最近好像是突然清减了些,宝莘与人离得近,感觉人的颜值似乎是提升了好几个度。
她一直都觉着这位表小姐其实底子很好,但没料真的清减下来,即使还有些丰实,那眉眼偶尔也已是有些令人惊艳了。
尤其是那双眼,长而妩媚,一笑,似乎就能勾人。
宝莘方才就着实被人一瞬惊艳了把。
那位表小姐走后,宝莘无意间听见守门小厮的窃窃私语,她这才想起这位表小姐的一点身世。
也是个有点可怜的。
据说娘亲曾是京都当时有名的艺伎,在开.苞之前寻死腻活要跟着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