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想到什么,张岩又略有遗憾喃道:“可惜我们二公子虽也是顶级蛊脉,但远不及——”
“师傅,慎言。”李柴本来听了人方才的话,有点迷茫,突然听这句,他立时反应极快的提醒了一句。
张岩住口,手下移,拎着年轻人的耳朵提了提。
李柴吃痛间,还是对张岩方才那几句话感到有些迷茫……若是今日人真借了身份,那试探这个……危险性不也一样?除非……
脑中灵光乍闪,似乎突觉自己想明白了张岩为何这般安排,李柴道:“师傅,其实根据这两年的观察与试探,您心里……也觉得那种可能性不大对吧?”
张岩捏着人耳朵的手一顿,之后又更用力。
李柴赶紧讨饶道:“师傅,徒儿想清楚了,都想清楚了,您别扯,疼!”
张岩瞧眼已快走至走廊尽头的人,松了手,眼一凛,道:“还知道疼,现在就滚出去。”
李柴被扔出去时,他又听见人对他悄声说一句,“记住不要手软——要命。”
李柴立时凝神,气息陡然凌厉,脚尖轻点,杀意十足的往走廊处的目标人物掠去。
身如鬼魅。
当李柴闪身到了背稍佝偻的少年身后,手中短刀就要瞬间划破少年的喉咙时,一声轻微的“铿”响,余音绵长,鼓震耳膜,却是一枚绣花针捏在指尖,霎时挡住了夺命的弯刀。
锋利的刀口与脖颈仅余一寸距离。
然后少年手中又突然出现两枚银针,生生将弯刀挡开了去,并且一个翻身后撤,双手往前一划,便是几乎不可听的细微破空风声,几线银白的亮光一闪,李柴面前已飞来了数根尖锐的夺命银针,他抬手挥刀格挡,而那银针却好似有生命力般缠绕而上,稍不注意,便能划破血管,封住xue位,杀人于无形。
李柴思衬,原来这就是江湖武林不少败类垂涎的偃氏针法,的确是一门搞暗杀的好功法。
前两年都是安排的其他人来试,他们看着,今年自己上场,感觉果然还是不一样。
无声无息交手了十几招,李柴觉着应该已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可能远处屋里的那位就会察觉了,他便使出一招“回鹤压顶”,从人头顶旋转着冲将下去,这招使出,旋转的气罡会将周遭的东西排开,也包括此人的绣花针,除非他能使出偃氏的顶级针法,偃阳针,破他的气罡。
若是这样,那今夜的试探,也就告一段落了。
因此种高级针法,偃氏,绝不会传与外人,这是江湖众所周知的偃氏规矩。
不然当年偃氏也不会不识时务被人惨灭满门。
如今这位是偃氏唯一的遗脉,当初学艺未成,被人掳上土淮楼时,即便打断了双手双腿,毁了容,也依然不肯妥协半分交出针法,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例外的。
若是他们试探的人能使出偃氏顶级针法,那么,屋内的那人,就不会有错了。
他们也就能安心了。
他们准备的密道,是为这位大公子以备总局吩咐时使用的,密道外时刻有人看着,所以人如果有异心是不会借用这条密道的。
李柴还在思量,此时罡气突然一阵动荡,他双目微睁,便看着罡气被一指针法破掉,李柴立即瞟眼暗处,按压住胸膛内的翻腾之意,几息后,他决定趁人不备,溜之大吉。
又是几招对峙,李柴很快找到机会撤掌逃离。
风停下,走廊尽头重归平静。
戴着面具的男子视线似乎瞧了眼远处的西梢间方向,见没什么动静,才又环视了眼四周,然后沉默的提步往自己屋内方向走去。
到了西偏房,男子开门进了屋。
并未燃烛,很快,屋内就归于平静。
屋外远处,两人伏在Yin影下,注意着方才人进屋的方向。
一人捂着嘴,喉间微有甜意,另一人观察了会儿,等了许久,也没见动静,便道:“行了,撤吧。”
李柴抹了抹嘴边,有点难受道:“Jing进了,这偃奴的武功真是Jing进了。”
张岩沉默了一下,他道:“你难道没见他整日没事就拿着根绣花针绣花?”
李柴:“……”
等两人走后,没多久,屋外只有稀疏的鸟雀虫鸣,没有人的气息,方才被关上的屋门,被人从里,突然轻轻打开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了出来,背微微佝偻。
人影往四周环视,很快抬头往屋顶看去,纵身一跃,一瞬,便消失了身影。
两刻钟后,隋国宫门南城墙巡守换防的短暂空档,一个身影出现在墙头,脚尖轻踩在雉堞上,佝偻的背,缓缓,立直了。
人影身姿挺拔,劲瘦修长,面罩被缓缓揭下,重新换上了一张黑铁熔铸的勾连雷纹面具,修长的手将面具上的黑筋绳绑在脑后,城楼高处,筋绳随着高束的黑发一道在人身后飞舞。
人影俯首看着城外,黑铁面具下,温润的唇线缓缓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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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