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闲置的房间, 平日里也不住人。里屋也不置办像模像样的床榻。一张藤木床放在窗下,上面铺着一张凉席。本是架起的支摘窗放了下来, 不通风的屋子里有一点闷。
姜峥侧坐在那张藤木床上,垂着眼。透过厚厚窗纸照进来的日光钝钝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面颊。他皓白的面容没有被照亮,反倒是将另一边陷进晦暗的Yin影里。
俞嫣立在里间门口望着他,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
姜峥仍旧保持着垂着眼的姿势,没有动。
俞嫣在原地又僵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每走一步左脚都要比右脚更沉重些,那些烫意似乎还缠在她的足底。
就在刚刚,她用她所知道的所有骂人话骂了姜峥。如今冷静下来,她有一点心虚。她瞧着姜峥,闷声嗡语:“这是宫里……”
好吧,骂人是她不对。可是他也很过分不是?
一想到脚上被弄脏的感觉,她小巧的脚趾在鞋子里慢慢蜷起来。
姜峥这才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俞嫣有一点错愕。他还是那样,温润含笑,眸底生温。丝毫看不出他有在生气。
俞嫣迟疑着是不是应该再说些软话,可有一点开不了口。姜峥倒是先开了口。
“抱歉。”他一开口就是诚挚的道歉。
紧接着,他用温柔的语气说着下流的话:“可是实在难以忍住。”
“闭嘴!”俞嫣急急小声命令。她又将脸偏到一旁去,不看他。
他果真如她所说,闭了嘴。
良久,远处宴席上忽起的爆竹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俞嫣已经消气了大半,她眨了眨眼,也不看姜峥,望着映在窗上晃动的树影,嘟囔:“这里是宫里,你怎么那么没有分寸。”
姜峥刚要开口再次赔不是,眸色微晃,他回忆了一下《夫妻之道》中的内容,将干巴巴的道歉咽了下去。换一种说辞。
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询问:“所以酿酿生气只是因为这里是宫里。如果在家里就不会生气是不是?”
俞嫣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
手腕忽然被姜峥握住。俞嫣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瞟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姜峥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一摇,轻声问:“酿酿不讨厌我,对不对?”
俞嫣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语气,有一点诧异地望过去,对上一双带着期待的眸子。
望着这双眼睛,俞嫣心翼扑腾了一下,她嘴硬:“讨厌,讨厌死你了!”
姜峥当然听出了她的口是心非,他的眼睛里渐次绽出笑意。他握着俞嫣的手微微用力,将人往怀里带。俞嫣脚步踉跄了一下,不得不坐在藤木床边,身子伏在他的胸膛。
“你身上脏死了。别沾我身上。”俞嫣小声嘟囔着,伸手去推姜峥。
可姜峥偏偏将手臂搭在她的后腰,将人牢牢锢在他怀里。俞嫣又推了两下没有退开,也不再乱动,就这样伏在他的胸膛。
一片安静中,两个人都听见了彼此紧贴在一起的撞击心跳声。
窗外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吵的烟花爆竹声,也不能掩盖两个人碰在一起的心跳声。
姜峥垂下眼,望着伏在怀里的俞嫣。他眸中的笑意有一点淡去,反而渐渐染上沉思。
从那个让他承认女人可以乱人心的夜晚,到今天热闹寿宴上踩鼓而舞的白玉台,让姜峥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喜欢这个女人的。
有些事能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尤其是一个人的身体会给出最真实的反应。
姜峥皱眉。
他不大愿意让儿女情长扰他心绪。
走神让他紧紧箍着俞嫣的手臂逐渐松开些,俞嫣在他怀里抬起脸。
姜峥垂眸,对上她波动的眸光。
那一点骂人之后的小小愧疚,让俞嫣靠过去,主动将一个吻落在姜峥的唇上。
唇上温软动人,这份温软慢慢传进姜峥的心里。
姜峥望着怀中眉眼嫣然的妻子,心里想着这样也好。他只是分一些喜欢给自己的妻子,又不是给无关紧要的女人,这没什么大不了。
若这世上喜欢共十分,他的妻子对他的喜欢是十分,那他不介意拿出三分喜欢。只要他的妻子对他的喜欢更多就好。她全心全意十分爱着自己,他理应礼尚往来回三分。
只三分,不能再多。
姜峥俯身,去吻怀中的俞嫣。
敲门声响了很久,藤木床上拥吻的两个人才听见。俞嫣从姜峥怀里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悄悄抿了唇。
退红已经将青叶唤了来,捧上了姜峥备用衣服的布袋子。俞嫣将衣袋子接过来,也没让下人进去,自己一个人转身回了屋。
退红站在门外瞧着俞嫣身上的舞裙,在心里皱眉——她又往前面跑了一趟,小郡主怎么还没换好衣裳?又干什么去了?
退红疑惑地望向窃蓝。窃蓝已经没在玩蚂蚁了,她站在树荫下懒洋洋地打哈欠。
当房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