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他开枪,然后你就能活下去。”厄曼用枪点了点凡耶茨对她说,“否则,你们两个都要死。”
莉莉丝骇然地看着厄曼,她终于发现了厄曼令她如此恐惧的原因,不在于他的残忍,也不在于他的权力,而是在他对他人完全的蔑视和冷酷,杀人对厄曼来说只是一种无聊时的消遣,他对一条狗的仁慈都比对人多。
“为什么?”莉莉丝难以理解,她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她更想敲碎厄曼的大脑看看他究竟是怎样运转的,他是天生如此吗?还是世界上真的有魔鬼。
厄曼没有听出来到莉莉丝的这个“为什么”有这样的深意,他以为她只是问他为什么非要她杀了凡耶茨,在他看来莉莉丝不善于思考,只是凭着最强烈的本能行事。
他回答说:“因为你骗了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你不如直接杀了我!”莉莉丝冲他喊。
厄曼点头:“也可以。”他的手上的枪发出轻响。
莉莉丝立刻抱着头尖叫。
厄曼笑起来,他放下枪对莉莉丝叮嘱道:“不要逞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莉莉丝后悔不已,也许她这辈子做得最坏的一件事就是当时对厄曼撒了个谎。现在她的底牌被揭穿,她对他再无价值,她想不出自己还能如何打动他。
莉莉丝再也没有办法了,她腿一软,瘫坐在地,双手抓着厄曼的裤腿涕泗横流地恳求他:“我愿意道歉!我愿意道歉!我不该骗你!请不要这样……求你了……”
莉莉丝后来才知道,厄曼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和他求饶,他是个憎恶眼泪的家伙。
厄曼一脚踢开了她。
“不要求饶,莉莉丝,求饶只会让别人更加想要伤害你。”
莉莉丝愣住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最错误的选择,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厄曼朝她开了枪。
枪声在剧院中回荡,并被放大,回声还未消散,莉莉丝就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天哪!”凡耶茨惊呼,他下意识想要去扶莉莉丝,但手上的绳子让他无能为力,他焦急地看着地上的莉莉丝,她背对着他侧躺着,头发披在脸上,根本看不出子弹打在哪儿了。凡耶茨愤怒地对厄曼吼叫:“你居然朝一名医生开枪!你这个混蛋!”
厄曼好心地告诉他:“她并不是医生,她只是一个小偷。”
“什么……”凡耶茨看向莉莉丝,脸色有些迟疑。
“知道了她的身份让您改变主意了吗?”厄曼语气煽动。
凡耶茨沉默了。
就在这时,莉莉丝忽然动了。
她从地上抬起头,刚才枪声一响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本能地抱着脑袋趴了下去,她眼神呆滞地看向了自己的脚,她发现在她脚边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小洞,子弹嵌在里头,若影若现。只要再近一点,她的脚掌就要被打个对穿,她大哭起来,耳朵里还残留着枪声。
厄曼喝止住她,威胁道:“下一次我会射你的头!”他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现在,做你该做的事!”
莉莉丝勉强忍住眼泪,她再没有了刚才气愤,那一颗子弹使她了解了自己,她自觉捡起了刚才被她丢开的抢,紧紧握在手里。
然后她将枪对准了凡耶茨,凡耶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厄曼一言不发,说实话,他的兴致已经淡了不少,但一旦开幕他从不中途退场,他务必要看到一个结局。
而被厄曼强行拖到舞台上的凡耶茨和莉莉丝则根本不关心结局,或者说,结局对他们毫无意义,因为结局必以他们的死亡来著写。
有一瞬间,凡耶茨以为自己正身处一出荒诞剧中,他将死去,被一个可能是医生,也可能是小偷的陌生人杀死,他死得如此戏谑,却恰恰体现命运的无稽和残忍,他们都被戏弄了。
凡耶茨想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他年轻时的理想曾经是当个演员,没想到最后还真过了把瘾。
凡耶茨默默地看着莉莉丝的眼睛,她的眼泪不断从中滚落,她却似乎一无所知,她咬破了嘴唇,眼神狂热,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要活下去!”她对他说。
凡耶茨点点头:“这是正常的。”他朝厄曼看了一眼,“无论你是谁,你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厄曼插嘴道:“你对您的学生也这么宽容吗?”
凡耶茨淡淡道:“他们不一样,他们选择的路本来就不同常人,他们的意志也该如此,他们有超越生命的责任,他们本来是该带领伯lun堡人民反抗的人,他们背叛了自己,这是最可悲的。”
厄曼表情冷淡:“我只能说您不了解人性。”
凡耶茨没有再搭理他,他看着莉莉丝,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莉莉丝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手里的枪却抖越厉害,她的脑子命令她开枪,她的手却不听指挥,杀人是如此艰难,哪怕她是个小偷,哪怕她已经说服了自己,她依然被撕裂拉扯。
厄曼看着莉莉丝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