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我家主子虽骗了您,可这伤是真的啊!”
苏羡闻言,整个人慌了神,他竟为了做戏,生生挨了一剑。
她连忙冲过去,与唐顺合力,将人搀扶起。
想起方才那一剑,她仍后怕得要命,朝唐顺道:“你快些去请郎中来。”
回了行宫,郎中包扎过伤处,又开了些药。
天色变暗,屋内一盏昏暗的烛火摇曳。
苏羡守在他床榻前,用绢布蘸了酒,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
原本昏睡着的人醒来后,看着身旁垂首低眸的小娘子,不舍得打扰,阖目假寐。
苏羡心口沉闷,对一旁的唐顺道:“你家陛下怎的还没醒,不如叫郎中来扎几针吧。”
唐顺双手交握,心里揶揄:主子是什么人,年少靠征战扬名的帝王,别说一剑了,就算再挨几刀都死不了,主子可别再装了,这戏过了,小心再把人惹恼了!
正好随祯微睁开了眸,唐顺指着榻上的人道:“主子醒了!”
唐顺这一叫唤,随祯也不好再装下去,他半撑起身,苏羡忙去扶他一把。
他掩唇咳了两声,唐顺十分上道,立刻悄声退了出去。
苏羡将人靠在榻上坐好,手刚要从他肩上抽走,男人似害怕她下一息就会甩手走人一般,抬手握住了她细白的腕间。
他哑声道:“不生气了?”
苏羡挣了挣手腕,喟道:“陛下做戏便做戏,何苦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这话便是不生气了。
男人眸光幽深,无血色的唇轻启:“怕你反悔。”
苏羡噎住,驳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难道还会耍你的赖么?”
他唇边漾起一抹笑意:“这可是你说的。”
苏羡心里仍有些莫名的恼意,倒不是气他骗自己,只是看着他的伤实在触目惊心。
她从一旁的榻几上端来药汤,一把塞到他手中,“快喝了吧。”
随祯带着讨好意味,一口闷灌而下。
见他喝得急,苏羡眉尖微蹙:“苦得很,你慢点。”
他皱着眉头,嘴上却道:“不苦。”
苏羡忽地噗嗤笑了一声,起身到桌上取了一碟饴糖递过去。
随祯尝了一块,眉头皱得更深。
她问:“不甜么?”
随祯摇头。
苏羡不信,说着拿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还没来得及嚼,手腕被人攥住。
一阵天旋地转,苏羡手上的瓷碟坠地,被他拉入了怀中。
“你做什么——”话还没说完,她的后脑勺被扣住,随祯低头吻了上去。
唇舌磕碰间,他轻而易举地勾走她嘴里的糖。
苏羡美眸撑大,想推拒又怕触及他的伤处,双手握拳,不敢动弹。
须臾,从一开始的木讷,到最后浑身发软。
两人分开,皆喘息了片刻。
男人靠在耳廓边,炽热的气息将她拢住,厚颜道:“这块比较甜。”
苏羡咬唇,敛着衣衫从他怀中挣脱,“陛下这伤看来是无碍了。”
随祯怕真将人惹恼了,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若不做得真一些,恐有闲话,明日我带伤出现在太皇太后面前,这事也就定了。”
苏羡抬眼看他,淡道:“陛下做什么事,都这么冲动吗?”他这般步步为营,算无遗策,总让她不免疑惑。
他看着她眼睛,唇角上扬,不带掩饰:“不是一时冲动,是早有预谋。”
窗外月色清皎,树影斑驳。
澄黄的烛火与月光交错,打在他冷峻的面容上。
知她心里的刺,他沉声道:“苏羡,你至少信我一次。”
声音很轻,却如同许诺一般。
苏羡怔住,被男人郑重其事的语气,招得面热了几分。
她忽地小声道:“好。”
随祯也跟失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下一刻便是将人拉人怀中,再次吻了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来,苏羡只好红着脸,再次将郎中请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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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行人从行宫回京,随祯便入宫请苏彻赐婚,两国联姻,兹事体大。
内阁足足商议了大半个月,最终将十公主出嫁绥国一事定在了翌年的阳春。
日月变更,眨眼间到秋日,胜京城也迎来了另一件喜事,那便是陆大将军与大长公主的婚宴。
陆大将军迎娶大长公主,自是轰动整个胜京,婚宴极其奢靡,但凡京中有脸面的人物都来了,就连苏彻也亲临公主府观礼。
一阵锣鼓喧阗后,两位新人各牵着红绸的一角,行了拜堂礼。
拜过天地,阿照便被薛嬷嬷牵引着入了新房,扶坐在了喜榻上。
深秋暖阳,楹窗半敞,几束光辉照进屋内,逶迤在喜榻上,衬得满室明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