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的父亲是好赌的,银钱用完了,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云落对她真心,她自然也要为她谋划好。
云落红了眼眶,点点头:“多谢夫人。”
听见她的哭腔,阿照叹了一息:“别哭了,过来帮我一同收拾,还有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都记着了吗?”
云落用手掌抹了抹泪,随即道:“夫人放心,我都记着呢。”
主仆两人正伤感着离别苦,竹秋跨进门槛,问道:“姑娘,东西收拾好了吗?”
阿照的东西不多,她一并收拾了下,临了时又觉得没什么好带的,只装了几件衣物。
她掀眸,轻轻答:“好了。”
她拿起床塌上收拾好的包袱,刚站起身,“铃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落地面。
她垂眸,一枚铜钱滚落到她的绣花鞋面上。
阿照一愣,弯腰捡起,她手心攥着那枚铜钱,有几分出神,心里顿时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外头的竹秋又催促了一声:“姑娘,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阿照立即回神,回道:“我这就来。”
薛嬷嬷还想劝劝阿照,可苏羡的人动作迅速,不到一会,便将什么都准备好了。
阿照颔首,朝薛嬷嬷郑重行了一礼:“婆婆,您往后珍重。”
话落,她提着裙摆,蹬上了马车。
第二十六章 离开
苏羡对外吩咐了一声,驭位的车夫挥起马鞭催马。
马车辚辚而行,她揭开车帘,往后一望,后头的人和景,渐渐消失在眼前。
苏羡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似无声同她道:将这些都忘了。
阿照明白她的意思,放下了帘子。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阿照,而是苏宓,这邕州,这陆府,再与她无半点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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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的薛嬷嬷六神无主,在屋里头来回踱步了良久,方想起还有一个人可帮忙。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出门去了一趟烧品轩。
这头的崔大状听完薛嬷嬷这一通话,一脸凌乱,还夹杂几分匪夷所思。
陆靖走了不到两日,府中就发生这样大的事,虽邕州民风开放,也有不少和离的娘子,但连郎君都不知会一声,丢下和离书就走的,这陆家娘子想来是头一个。
薛嬷嬷心急如焚道:“大状,此事无论如何都得先告知公子,公子刚出邕州不远,你帮我找几个靠谱的信差,快马加鞭追上公子,将尽快此事告诉他才好。”
崔大状犹豫了会道:“这有用吗?”若是陆靖赶回追妻,岂不是会耽误去胜京的行程,陆郎君这人正经端方,向来将前程当作第一要紧事。
薛嬷嬷怔了怔,道:“你只管传话,回不回来,便是公子自己的事。”
崔大状闻言,忙应下:“成,我将交代交代伙计,自己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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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邕州,若要去拢州自然得走官道是最快的,而苏羡却下令让人走了水路。
江边,天幕昏暗,皓月笼沙。
苏羡命人租下一艘三层柚木船,阿照望着辽阔无垠的江面,有几分不明。
她识方位的本事不佳,却也觉得这艘船航行的方向不是南边,更像是北上,小姑娘明亮的眸闪过几分不解。
竹秋见阿照倚靠船舷边发愣,寒风吹来,拂动起她的发梢,竹秋忙拿起一旁的大氅裹到她身上,“姑娘,到舱房里去吧,这外头冷得很。”
一个风浪滚滚袭来,船身四周微微抖颤,阿照忙拢了拢外氅,问道:“阿姐呢?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竹秋想起苏羡的叮嘱,心虚道:“主子睡下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姑娘也要早些休息才好。”
阿照点了点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她从未出过远门,兴许是她不识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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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靖出了邕州城,行了九十公里后,暂宿在一间客栈内。
窗外婵娟高悬,陆靖握着书册翻阅,骤然额间隐隐发疼。
这几日他总觉得胸口沉闷,喘不上气来。
见时候不早,他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熄灯睡下。
只是他刚阖上眼,恍惚间,他不知自己身还何处,一段又一段的记忆毫不客气地朝他纷至沓来,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在阿照离开的第二年春日,大理寺府官邸内,陆靖派至拢州的探子再次无果而返,“陆大人,属下将拢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有那姑娘的踪迹。”
男人面色板凝,摆了摆袖,唇角无力道:“下去吧。”
他垂眸望着桌案上那幅她留下的高岭初雪图。
他会试高中,先进刑部,后任大理寺少卿,已整整两年,当初苏羡上门将人带走,用的拢州刺史之女竟是个假身份,这两年派去拢州的探子一个接着一个,可就是没有半点消息。
他倏忽自嘲一笑,躲得那么厉害,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