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为何范明真不相信她能护住他,能让一切都恢复如初,甚至能让父皇与母后同意他与她成婚。
她更想不明白,范明真觉得走投无路时,为何对她只字未提,却去求江殊澜。
她最讨厌的江殊澜。
江殊澜曾是大启唯一的公主,自幼便拥有很多江柔没有的东西,漂亮的御花园,恩爱温柔的父母,穿不尽的Jing致裙衫,友好耐心的玩伴……
而江柔只能跟在江殊澜身边,看着她对这些她求而不得的东西习以为常。
甚至江柔一眼倾心的状元郎,也成了江殊澜未婚的驸马。
好在,好在后来江殊澜的母后与父皇先后崩逝,而江柔的父皇登基,她也成了大启的公主。
父皇在礼部拟的封号中选了“云月”二字,这让江柔一度有些不开心。
虽然江殊澜父母双逝,地位已无法再与她相比,但凭什么江殊澜是“唯阳”,而她只能是更黯淡无光的月亮?
可知道范明真很喜欢深夜的月色后,江柔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封号。
江殊澜守孝的这三年,也是江柔人生中最幸福的三年。
她的父皇与母后感情日益深厚,且都宠着她,对她比对太子哥哥还要好。江柔成了大启最尊贵受宠的公主。当初江殊澜有的东西,她都加倍拥有了。
而范明真也与她越走越近,他爱她疼她,也呵护与尊重她,把未曾给过江殊澜的真心全数交付给了江柔。
他们已心照不宣地把对方看作会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甚至,范明真与她已经开始设法说服父皇同意他们的婚事。
得知江殊澜在人前否认她与范明真的婚事时,江柔觉得自己与范明真很快便能结为夫妻了。
因为江柔一直以为,那桩被先帝强加在范明真身上的婚事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
可自范明真在江殊澜府门前跪求她的成全开始,一切都开始往江柔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最终,她成了如今的模样,而范明真也离开了她。
父皇说范明真其实一直都在骗她,说其实当初他与江殊澜的婚事也是他主动求来的,但江柔不信。
范明真待她那么温柔体贴,怎么会有人愿意数年如一日地骗她呢?
若真是在骗她,他又为何不愿意继续了,不能一直骗下去呢?
她很早以前,就已经信他了啊。
*
唯阳公主府中。
夏答与夏问照例远远找了处屋顶,一边吹着晚风一边闲聊。
“哥,今日将军在那些书生面前侃侃而谈,你说他全是装的还是也有几分真?”
夏答总觉得,那时的将军或许也不全是因为公主才说那些话。其实将军与那些书生站在一起并不违和,甚至气质间比他们都更像是读书十几载的文雅郎君。
或许年复一年地这么要求着自己,伪装也成了真实的一部分。
夏问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提醒道:“慎言。”
“你放心,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
只有他们是最了解将军的人。
“我总觉得将军与公主在一起后,开心了很多。”
夏答补充道:“他今日竟然没直接把范明真从茶楼拎出去杀了,可见心情真的很不错。”
夏问看着公主府寝殿的方向,意味不明地说:
“或许并非是心情好。”
“嗯?”夏答有些疑惑,“你是说,将军是顾及着公主在吗?”
夏问点了点头。
“也是,将军在公主面前不做那些事情。”
夏答是影卫,虽平日将军与公主独处时他都会自觉地离得远远的,但暗中跟着外出时也不难看出,将军在公主面前时不仅脾气很好,杀意与戾气也会悉数收敛。
想起了什么,夏答语气有些闷地说:
“将军之前吩咐我们拿公主当主子看待,且要比尊敬他更尊敬公主。如今公主已经认识你了,平日里还会像待她自己的护卫那样待你,但她还没见过我呢,也不给我指派任务。”
“以后会有机会的。”夏问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答忽然问:“哥,你觉得将军如今这样好吗?”
“你觉得呢?”
夏答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也不太懂男女之事。”
“但我总想着,将军很好,公主也很好,若公主也喜欢将军那些旁人看不到的模样,就更好了。”
夏问注视着浓重的夜色,意有所指道:“会的。”
照将军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满足于此。将军迟早会得到公主所有的爱,让她爱全部的他。
江殊澜不知道寝殿外发生的一切。
她刚沐浴完,躺在榻上姿态放松地等临清筠沐浴时,正想着过会儿要不要拒绝。
其实昨日有些过度,江殊澜腰间一直有些不适,今日又在茶楼久坐了好几个时辰,肩膀和腰就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