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不在其中。
人在外面,勿扰。
她将骑装换下,穿了一袭优雅的华服,云鹤纹飘逸而带着光华,头上带着与长裙相辉映的银饰。
安阳避开这场面,一方面是她饿了,另一方面……
是她怕进去之后,看到裴家的惨状会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这可是件天大的乐事。
但即便只是在外,也能听到寂静的里侧时不时传来震动音与齐刷刷的跪地声。
隐约还能听到风带来的叫冤哭声。
“你们中原人真奇怪。”
一个官方听起来格外蹩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安阳侧头一看,是雪暝国的使客之一。
按照大昭的话来说,也就是他国郡主。
“那个女的今天白天还嚣张跋扈的,晚上就进了…进了公堂,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结果不还是个喽啰。”
安阳捡起了微笑,和善地开口:“您是想与本宫讨论大昭朝事?不过是常事,今天是裴家,明天可能就是王家,谁都说不准。”
“不过,不论在哪一国,行刺君主都是死罪一条吧。”
“父王让我来是和亲的,结果你们的太子太小了,也没什么别的皇子。”
白灵郡主艰难地拗着口音,而后认真地看向了安阳。
“反正和谁联姻都是联姻,你也是皇室贵胄,我自来中原后也知你名望高,今日一见外表也是人中龙凤。”
安阳突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她眼神都一变。
就听到対方说。
“反正都是为妃为妾,那我嫁给你如何?”
安阳:“……”
她原本只是想讽刺这人几句,没想到対手不光没听出来,竟然还打了个迷之直球过来。
世,世事无常。
“我记得你们开国皇帝也是女帝吧?后宫也不少人,那你作为皇女也可以吧?”
安阳一时语噎。
她扶着额,寄希望于身边被褚卫派来的护从们不会把这种小事一起呈上。
……虽然几率很小。
安阳带着笑脸,试图打消她的意图:“本宫已有心上人。”
“?这怎么了,我又不打搅你们,我是来联姻的,又不是来破坏你和你心上人感情的。”
白灵郡主不以为然。
安阳:“……”
“他气度小,要本宫一生一世一双人,容不得第二个人,哪怕是摆设。”
白灵郡主瞪大了眼。
十分震惊。
“世上竟有如此小肚鸡肠的男……啊不。”
她迟疑了一下。
“好像男人都这样,心胸狭窄,也罢。”
说完,白灵郡主叹了口气,说了句遗憾后告辞走了。
安阳手放在身前,长袖摇曳,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在想着裴家的事,这下思绪是被彻底扯远了。
今晚対于尤其是世家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是个不眠之夜。
高高在上的裴家一夕倾塌,犯下无赦之罪,大部分人心惊胆战,生怕被牵连。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世家最爱自恃身份,连百姓知晓的都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的说法。
如今裴家如山倒,来日又是谁。
他们又仿佛重新回到了褚卫之前肆意妄为的日子。
即便此次事件表面上看是裴家行刺,但很难有人不往深想。
尤其是看到那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褚公公又一次站到了皇帝的身侧时。
眼前的一切宛如噩梦的缩影。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一切与躺在床上的安阳没有关系。
半夜。
她身上笼着毯子,陷入了孤枕难眠状态。
安阳瞪着眼。
她只知道自己认床,却不知道自己还认人的。
“蓁蓁——”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口传来小声。
安阳一个激灵,披了一件外套拎着裙摆就往外面走。
天空中月光清亮,夜晚没什么灯光,唯独门口的褚公公手中一盏小提灯。
他“嘘”了声,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篮子拨开布给安阳看了眼。
里面是干净的已经腌了有一会儿,切好的兔子rou和鹿rou,盘子下还有不少佐料。
说得上一应俱全了。
“奴听说殿下晚上吃得少,今日消耗大,明日奴还在忙碌,来不及伺候殿下用早膳。”
安阳眼神恍惚。
她看着面前少年模样的太监弯着嘴角,声音轻而柔和,月光落在他上挑的眼尾,勾魂夺魄。
安阳下意识搭上了他的手腕,被他引着往树林边的溪流处走去。
那里有已经搭好的烧烤架,炭火木柴一应俱全。
褚卫将软布从袖口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