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幸的是,安阳公主第二天也没能成功去阮府。
与褚卫无关,而是太后回宫了。
好消息是太后再胡搅蛮缠也在这后宫之中造成不了什么大影响——至少对安阳是。
坏消息是,崇雅宫距离慈宁宫不远。
安阳手放在身前,端着架子,眼里带着几分恹恹往慈宁宫内走。
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那威严又弥漫着浓浓檀香的宫内的人声。
“唉,那个丫头,她一个人哪里Cao办得好那么重要的事?你们也不看着照拂下?”
那老态龙钟的声音里透着些恨铁不成钢。
当然,更多的是不满。
“哀家因事在路上耽误了几天,哪里知道她能这般做事,若是哀家知道,少不得得指点她几句。”
安阳瞬间就回忆起了五年前太后尚在宫里的烦扰时日。
再思及卢家对于她刺杀一事……
安阳眼底又深了些,向来温和的脸上带了几分难言的凉薄。
想照拂卢氏?刺杀皇室之罪,她要让太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族要承担怎样的代价。
若说继后与其他妃嫔们憋着口闷气,一直听这刚回宫就开始指指点点,到处挑刺的太后说话。
那么明明看起来优雅如常日,身后侧带着褚卫走进来的安阳,简直就像是救世主一般。
她甚至没有行礼,如青松般屹立于殿中。
安阳带着柔和的笑容,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如漆黑的宝石,折射出最冰凉色泽。
“太后娘娘。”
少女声清脆。
坐在一侧的继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
安阳在呼唤自己的时候,喊的是“皇后”,不是“母后”。
同样,在面对太后的时候,喊的也并非是“皇祖母。”
何等狂妄和直白。
宛如一把利剑,不带任何遮掩地划开了原本粉饰于其间的太平。
令人不禁胆寒,皇帝究竟是怎么教人的。
更让人心悸的是,她究竟在这后宫之中拥有怎样的权利,可以这样目空一切。
继后的目光略微偏移。
只见如犬马般守护在安阳公主侧边的褚公公,此刻脸上挂着傀儡面具般的冰冷笑容。
“正说起你呢。”
卢太后手指一拈,金色的华贵护甲在空中画出一个弧。
语气高高挑起,充斥着准备说教挑弄是非的气息。
“也不小了,及笄的女孩,怎么还这么晚才来哀家的宫中?准时的规矩都不懂了?”
卢太后视线一转,在没看到她身边熟悉的常嬷嬷时一皱眉。
而取而代之的褚公公,她因为离宫五年,哪有什么印象。
不过是个貌若好女,看着年龄还不大的小太监罢了,不重要。
卢太后自以为是地想着,脸上本就有几分松垮的皮rou被她尖酸的表情扯起。
不想。
安阳像是听见了什么乐事一般,抬起手抵在嘴唇前,轻笑两声。
她双眸笑得弯起。
“这真是巧了,安阳想说的就是此事。”
她对上卢太后的视线,声音温柔至极。
甚至不愿自称“儿臣”。
“昨日花神节宴席,众目睽睽之下,安阳遭人刺杀,大理寺卿与司宫台连夜彻查此事,顺藤摸瓜竟找到了卢家。”
场面鸦雀无声。
连原本想将手中的瓷杯放下的妃子都不敢动。
像是生怕这死寂的场面是被自己打破,而不小心引起注意。
卢太后感觉到了窒息。
她第一反应自然是荒谬。
但是其下立刻翻涌起来的慌张,是她意识到,安阳这种人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无中生有。
即便这件事是假的——在安阳公主走到卢太后的面前,说出来的这一刻,也肯定已经被她“变成”真的了。
周围的妃嫔原还有几分掩饰。
但在此刻,整个宫殿内的气氛都已然改变。
风向,转变了。
“那么,现在您是想讨论一下,是安阳晚来迟不懂规矩,花神节主持不公正,亦或是别的什么?”
安阳故作体贴说道。
“此事定是调查有误,哀家要亲自去与皇帝说。”
卢太后色厉内荏,手拍了一下椅臂。
玉镯碰上几乎要被这大力冲击出一个裂口。
但此刻谁都已经顾不上它了。
旁边一直在按捺着的褚卫有些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安阳也有些忍俊不禁。
开口就直接说大理寺和司宫台的不是,宫内宫外真是得罪的一个不落。
讲究。
“狂妄小辈,不尊长者,在哀家面前搬弄是非。”
卢太后被一侧的嬷嬷扶着站起身来,强撑起气势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