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万绪,不得平静。
蔺立言喘着粗气从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入目雕梁画栋,床边纱幔随风轻飘摇。
捂着心口,他倚着床头缓缓坐起,他不是已经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虽说自己一生未犯过什么大罪大恶,但地府也不至于会给自己这样好的待遇吧。
迷迷朦朦中,纱幔被撩开,一道清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星君,您醒了?感觉如何?”
斯文清秀的女子见他面色苍白,转身一会,又捧了杯茶来。
星君?谁是星君?蔺立言脑袋昏昏沉沉,手却自然地接过那杯茶,呷几口又推了回去。
“拢烟,我方才......”
方才,方才怎么了?
蔺立言一愣,攥着胸口衣服的手不由松开。
揉揉额角,蔺立言想起身,却又被拢烟轻轻松松按了回去,“星君不可,那出尘药效过烈,您得再休息会。”
蔺立言刚想反驳自己身体很好,可是嘴张了张,却感觉莫名的乏力。
“您安心,拢烟会守着您。”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需要......
看着即便睡着了,眉头依旧紧紧皱着的蔺立言,拢烟叹了口气,替他重新拢好床纱,悄悄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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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
死在认识某人的九年后。
我今年不过二十三,一个大好青年死于非命,属实是惨。但说来,其实我对自己的死亡早有那么一点点的预感。
我家世代学武,一手“送秋声”剑招凌厉,威名回荡江湖,但偏偏家族里出了我这么个家伙,什么都想碰,独不爱碰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我爱风,爱花中舞蹈的娇娥,爱雪,爱月下颂歌的仙姝。我爹常常骂我,白长那么大高个,白练那一身肌rou。
我摇摇扇子,那怎么能叫白长白练呢,托我好身材和好家世的福,春风楼里各位女郎对我可是十分……话没说完,就被我爹一掌就狠拍在了背上。
呜呜真的好痛啊,我对娘亲和哥哥如是说。
由于我娘我哥明确说了,再打我,就扣他的零花钱,于是在某天,我爹和我数十回合后,我爹又一次吹胡瞪眼,这次的他怒不可遏,感觉再不动手身上就好像有蚂蚁在爬,遂他一掌就——拍在了我那一沓堆叠的书画上。
在他不过瘾,撕到书架子里头那层之前,我赶紧叫住他,“我喜欢刀!”
也许听起来会很扯,啊!你家可是武术世家,虽然一贯练剑,但要练刀也没人拦着啊,你爹能信吗!
信不信其实无所谓,反正他有了台阶下,喜笑颜开之际,马上就把我打包送到了他拜把子兄弟的山庄,跟着那人学刀。
乍一听,这人似乎和我差了一个辈分,是我无血缘的亲伯伯,但其实按年纪来看,这个伯伯,只大我五岁。
早在我十二岁那年,他和我爹就在一次新秀大会上相识,两年后又救了我爹的命,我爹本就欣赏他,在那件事后,和他结拜为兄弟,而我也在十四岁那年,见了他第一面。
那日是自己生辰,他忘了带礼,便舞了一段刀。夜晚凉风习习,间杂刀气,斩落飞花,隐约有暗香浮动。那月光冷冷,倾泻他身,肌骨莹润形容出众,好似天上谪仙。不过好在很快他就收刀回到了宴厅,灯明火彩,他看着终于有了人气。
也许是因为自己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他走过来,认真问道,“你喜欢刀吗?要不要同我学刀。”
老爹兴奋看着我,目光炯炯。
什么啊,原来是男的。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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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按道理来说,喝了出尘,合该是不记得下凡的一切情感记忆才对,为什么他仍能想起来一些呢?
蔺立言在睡着两个时辰后再次醒了过来,且身体恢复得不错,没有刚才那样昏沉乏力。呆呆睁着眼看着床顶,蔺立言叹口气,他记得大体,却忘了许多细节,比如那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全然无了印象。
下床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蔺立言再次试图回忆,却发现这一次,自己几乎将梦中内容全忘了。
“也许,出尘并不是马上起作用的?”看着杯壁上残留的几滴水珠,蔺立言有些出神。
吱呀一声,将蔺立言神思扯回,往门口一看,是拢烟。两个小仙侍替她推开门,而她手中托盘上,呈了件礼袍。
“拢烟掐了时间,想着您也该醒了,这次又猜对啦。”拢烟笑道,边说边走近,拿起礼服,在蔺立言身上比划着,“大小正合,您下凡一趟,身材倒没有怎么变化。”
蔺立言向来是不爱穿着些繁繁复复的衣饰,赶紧躲开,眼神写满了嫌弃,“这又是哪位仙家开宴,能推都推了推了。”
拢烟瞪他一眼,故作恼怒,“我还不知道您脾气吗,但这次是真脱不开,是三殿下归天,天帝为其庆贺。”
天帝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