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栌也是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妹妹”,才下意识回头,居然看见程桑子穿了件荧光橙色的羽绒服,正叉着腰对她笑。
很快,她的笑容里掺杂起一丝意外,挑了挑眉梢。
黄栌知道,程桑子是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孟宴礼。
程桑子哈哈笑着过走来,揽住黄栌的肩:“妹妹,你什么时候到青漓的,之前听徐子漾说,你不是在帝都市么?”
“昨天才来……”
她就这样勾着黄栌的肩膀,往旁边走了几步。
确认离开了孟宴礼的听力范围,程桑子才悄声问,“徐子漾说时我还没信,原来你真的和孟宴礼在一起呀?有一阵子,我还以为,孟宴礼是‘觉灵寺’带发修行的和尚呢。原来他喜欢你这一款的呀,眼光不错,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喜欢你。”
程桑子和徐子漾都叫黄栌妹妹,这一点上来看,他们还挺般配的:“姐姐曾经还图谋过这一口,快和姐姐说说,和性子冷淡的男人相处,累不?”
也是听到程桑子这样问,黄栌才堪堪反应过来,原来孟宴礼不是在每个人眼中,都露出过那种温柔细致又好脾气的样子的。
“不会累,他很好的。”
“哎呦,瞧你这个为爱沉醉的小模样,真可爱!”
两个姑娘在海边聊了挺久,孟宴礼敞开车门坐在车上,没参与女孩子们的话题。
后来黄栌跑来问他,说程桑子的酒吧今天歇业,没有外人,想邀他们过去坐一坐,问孟宴礼愿不愿意去。
“你想去?”
黄栌点点头,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程桑子,她性格张扬又不做作,相处起来很舒服。
“那就去吧。”
“粉红桃子”酒吧挂着“暂时停业”的告示牌,玻璃上的灯管都没开,显出一种和平时不同的安静。
店里残留着往日热闹时的淡淡烟酒味,店员放假,程桑子又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地上扫成一小撮的垃圾和灰尘没清理,堆在墙角。
“没员工,我也懒得收拾,别嫌弃啊,随便坐。”程桑子招呼着。
孟宴礼和程桑子不熟,话不多,安静地倚在椅子里喝酒,偶尔也垂头看一眼手机。
“妹妹,过年真的好无聊,还好我逮到你了……”
程桑子似乎是个很藏不住心事的人,落座后开始的话题,便是和黄栌讲起她和徐子漾的认识过程——
那天徐子漾来酒吧,点了两杯酒和几样小吃,独自坐在桌边喝着。
店员和调酒师都比程桑子这个老板靠谱,她也就乐得清闲,百无聊赖地靠在吧台前张望。
那时候已经是午夜,目之所及一片群魔乱舞。
程桑子自己也端着酒杯,慢慢抿着,喝到了微醺的程度。
感觉到有视线频繁落在她身上,蓦然回首,造型夸张的桃子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在颈边摇晃。
程桑子在混乱嘈杂的酒吧里,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那男人只和她对视两秒,第三秒时垂下去,手里拿着番茄酱,不知道在盘子上涂抹着什么。
这个举动,引起了程桑子的好奇。
那张桌子只坐了徐子漾一个人,她便调了两杯酒,走过去放在桌上,一杯推给他:“第一次见你,以前没来过?”
“嗯,你是常客?”
“我是老板。”
徐子漾点点头,谢过她的酒,然后继续用番茄酱,在盘子上画着什么。
程桑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用了不到一包番茄酱,居然在瓷盘里画出了一个女人的形体,很有棱角的那种。
她虽然不懂艺术,但猜也稍微能猜到些:“毕加索?”
“对,毕加索1907年的画作,《亚威农的少女》。”
程桑子抿下一口白兰地,眯了眯眼睛:“艺术家?擅长临摹?”
“不擅长。”
徐子漾把番茄酱包装丢在桌面上,拿起手边酒杯,烈酒一饮而尽,然后笑了,“成年之后,我最烦的就是临摹,但有一种情况下除外。”
“是什么?”
“在和漂亮女人调情时。”
那天晚上,程桑子顺理成章地把徐子漾带回了家里。
途径楼下小巷,她给他介绍那只她永远也喂不熟的流浪猫。
“喜欢小动物?”徐子漾这样问时,手已经不老实地覆在了她腰上。
程桑子学着他的口吻,扭头对徐子漾说:“成年之后,我也不喜欢不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这种小女孩的爱好,但,一种情况下除外。”
“说说看。”
“想和男人睡觉时。”
话题说到这里时,靠在吧台另一侧的孟宴礼起身。
他对着两个姑娘略略抬手,掌心向上,做了个“你们继续”的动作,然后很绅士地避开了这种和隐私相关的话题,端着酒杯,走到一旁。
酒吧里有一架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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