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伤得这么重?
花兮蹙眉,她一觉醒来,好像所有人都变得不同了。她印象中萧九辰的修为并没有这么高深,至少远不至于刻指如刀的程度。
半年,他经历了什么,能让整个人像是淬了火的刀剑,从钝到戾,从静到冷,缓缓淬至锋芒毕露。
萧九辰写了一个“我”,下个字只来得及写了一竖,整个地底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仿佛地下火山喷发,周围的隧道迅速坍塌,裂痕在石壁上迅速蔓延,无数石块噼里啪啦地打落。
萧九辰眼神凌厉,一把抓着花兮护在怀里,花兮猝不及防被他拽了过去,后背抵在他胸前。
他手指用力捏着她两颊,右手的化清丹迅速往她嘴里一拍。
手法迅速准确,花兮连一声都没发出,化清丹瞬间化成热流淌遍她四肢百骸,她立刻意识到这是真品,*T 因为耳朵猛地一颤,像是拔出了凝实的耳塞。
原本寂静无声的世界里,轰隆隆的声音如擂鼓响起,像是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惊雷一样炸响在她耳边。
花兮最讨厌被人强迫,一口咬住了萧九辰的手,咬出了血。
萧九辰避也不避,薄唇贴在她耳边,低沉沙哑:“对不起。”
最后一声巨响淹没了他的话语,天光骤亮,花兮几乎睁不开眼,仿佛是太阳直接照射下来,眼前一片刺痛。
但是太阳怎么会照射在百丈深的地底!
高处明晃晃不可直视的日光下,一人一剑,金光漫射!
天帝头顶金冠,脚踩祥云,一袭白衣立在云间,身后是浩浩荡荡数百名执剑挎刀的天兵,宛如天神下凡。
他一手虚抬,甚至没有动用天罗地网,而是凭借一掌之力,硬生生掀开了方圆百里的土地,掀飞的泥土在旁边坐落成一座新的山峰,而她和萧九辰站在原地,如同站在一个百丈深的天坑中,坑壁高耸如崖,伫立四周,仿佛是群山环抱下的巨型盆地。
花兮一转头,就看到约莫十几丈外的重锦,她想必在焦急地找萧九辰,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地底乱转,此时她撑着霓裳羽衣伞,万花盛开的伞面绚烂无比,挡住了所有的碎石泥块,她在伞下毫发无损。
她掀开伞面,冲着萧九辰声嘶力竭:“萧九辰,你去了哪里?!……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修无情道!!!”
花兮脑子一懵。
无情道?!萧九辰什么时候修了无情道!!
从上古至今,修无情道者无喜无怒无情无爱无亲无友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活着就如同行尸走rou,与自然共生,仿佛另一种形势的天道,心中除了正邪大义,再无其他。
那样的人活着,不为了自己而活,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天帝逆着光,看不清神色。
他一勾手,一朵祥云立刻托着重锦向天上飘去,重锦趴在祥云上不依不饶地喊:“你心里难道没有我吗?!难道没有任何人吗!!!你疯了吗?你要甘心做一块石头吗?!”
花兮猛地回头,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我光知道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却不知道你这么快就改弦易辙,去修了无情道?!而你竟然修成功了?!”
能修无情道者,原本内心就当清心寡欲,倘若原本内心仍有情义,无论是亲情、友情、师徒情,还是爱情,都是无论如何也修不成的。
就算强行修成了,也很快就会走火入魔。
花兮张口结舌,竟然问出了跟重锦一样的问题!
她哑道:“萧九辰……我不明白,你心里难道没有我吗?”
听到她的问题,萧九辰神色却毫无变化,眸子漆黑冰冷,仿佛花兮知道和不知道,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对修行无情道的人来说,除了天地正道,委实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萧九辰并不解释,强硬*T 地拽着花兮往北面弱水逃去,他手劲大得惊人,花兮根本挣脱不出。
然而,尽管祥云已然风驰电掣,但周围的景物竟然纹丝不变,天帝一个法术都没有用,就将他们囚禁在了原地。
她突然无法呼吸了,浑身的灵脉像是凝固在血ye中的石块,她浑身僵硬,仿佛凭空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她的身子,往空中送去,她余光中看见萧九辰也是如此。
她勉强用手指捏出几个变身和隐身的法术,但灵脉被锢的情况下根本无济于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小把戏都变得幼稚可笑。
天帝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天上传来:“花神女,你原本以身饲魔,守扶桑神树,护天族命脉,立下赫赫功劳,为何如今绑架帝姬,暗助萧氏,放出魔族,意欲谋反,大逆不道!”
“我没有!”花兮叫道,“重锦、重锦可以解释,是她自己跟我走的!”
重锦罔若未闻,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抓着天帝的手道:“爹爹,我求你了,你知道萧九辰是冤枉的,我可以保证,羽化仙殇不在萧九辰身上,这一切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