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建筑楼就有清凉的空调迎面而来,美哉。
走廊狭窄逼仄, 苍凉灯光静幽幽飘在头顶,没丁点儿人气。墙上挂着一盏接一盏监控器,安静注视这里的一切。
鞋跟一前一后踩在大理石地板上, 轻微的踢踏声是这里的唯一声响, 弹在金属墙壁上,四面八方反射着。
三分钟后, 他们终于绕过迂回曲折的楼道, 乘坐电梯抵达三楼。
屋子与屋子之间隔着厚厚的墙壁, 门全都由不透明材质构成, 黑压压一片,闷得慌,看不见里头的场景。
黑衣人在其中一间屋子面前停下。
进门的身份识别系统已经升级为了虹膜识别。他在门口停顿三秒,屏幕上显示“身份验证成功”的标志,金属大门从两边缓缓展开。
尹见素跟在后头,状若不经意扫了眼门上那个白色的识别仪,虹膜信息传入后,旋即收回视线。
一切都寂静一如往常,只有数据通过光导纤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跳跃传输,上传至这座研究所的中央控制系统,信息却在半路截至另一台超级计算机。
那台计算机的S级权限……正悄无声息开启。
等到了房间里头,尹见素乖乖坐下,乖乖抬手——能抬起来的那只。相当配合,等人把自己捆在椅背上。
但拿着绳子的人真的很粗暴,丝毫没顾忌她断掉的左手,跟捆大白菜似的捆她,完全不知轻重。粗粝的麻绳在伤口上疯狂摩擦,不知道又要感染多少微生物。
明明整座研究所都翻新了一遍,绑人的却还是最朴素的那种大.麻绳,直径足有她手腕粗,用户体验可以说是相当糟糕了。
已经凝固的血块又崩裂开来,灼热血ye从肩膀一路往下流,“嘀嗒嘀嗒”落在橡胶地板上,跟不要钱似的。
黑T恤渗出大片不规则深色*T 痕迹,棉质布料和伤口粘在一起,中间还夹杂着几绺头发。浑身黏糊糊的,像被一整缸番茄酱浸泡过。
偏偏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和消毒水的气味拧成一股,相当奇特的嗅觉体验。
可整个过程,尹见素眉头都没皱一下,漫不经心打量周围环境。
里面的仪器设备都经历了升级,看上去贵得很,四周全是铁青的机械。
她环视半圈后,目光在黑衣人后头短暂停留了一瞬,片刻就转移开来,还挺自在地跟人唠嗑——
“你们这改成智能化管理了?”
“是。”
“还挺先进。”
“想留在这?”
那人说出这话之后,尹见素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看着他。确切地说,是看着他背后——
半空中,机械臂举着的,极为锋利的钛刃。
在他粗暴捆绑尹见素的时候,房间里的金属就自动组装在一起。现在组装好了,拼成一个机械臂。平平稳稳举着钛刃,正对着他枕骨大孔的位置——
高空坠落的人,如果后脑勺朝下,生还几率很小。
颅底后区正中央有一块区域,叫作枕骨大孔,位于颈椎和颅骨的相接处。顾名思义,它中间是空的。如果后脑勺着地,枕骨内折,尖锐的骨头碎片会从孔隙穿入,刺破里面的脑干。
脑干是生命中枢,呼吸和心跳都与它相关,下方还连着脊髓。一旦受损,结果……要么瘫痪,要么死亡。
而此刻,一把钛刀正对着那个人的枕骨大孔,在顶灯下闪着铁青的金属光泽。只要刀刃再往前送一点,他就会死。
他却毫无察觉。
尹见素看着那把钛刃,良久后,才缓缓摇头。
对面的人以为她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终于有了点表情:“Pirl.”
尹见素淡淡扫了他一眼,在心底回道:“Puy.”
钛刃收了回去,机械臂也重新解体,悄然无息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那个人完成捆绑工作,拿出手机,联系专业的实验人员,很快离开这里。
金属门关闭那一瞬,尹见素身上的绳子尽数割断,切口整齐利落。麻绳落在橡胶地板,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将地上凝聚成小河的血ye糊成一团,像幅狼狈的画作。
割断绳子的,正是先前那把钛刃。
一分钟后,整座研究所拉响警报,扯得呜呜响。机械女音从每一处扬声器传出,管道中检出烈性炸药,全体人员紧急撤离。
炸实验室和炸人是两种性质——尽管尹见素也很想送他们下地狱,但她毕竟读过《论语》。
刺耳的警铃声回荡在这座巨大的铁笼中,不断反弹,不断衰减。
而后是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与呼喊声。
各式各样的鞋跟踏在地面上,咚咚作响。间或夹杂着试管落地的破碎声,仪器撞在墙壁上的当啷声,乱七八糟揉成纷杂的一团,强行往耳朵里塞。
整座楼体被踏得微微震颤。
一阵sao*T 乱中,没有人再忙着理睬一名“完美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