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一尘不染的月亮,不动声色地剥夺着你的理智,引诱你为她疯狂、为她沉沦。
西方人为此创造了一个专有名词,“the Lunar Effect”,月亮效应。
他们把某些怪事归咎于月亮。所以狼人总在月圆之夜变身,所以鲁迅的狂人也在月光下发病。
十九世纪时,英国人认为月圆之夜犯下的罪行应该减轻——它甚至在法律上成立。
月亮是诅咒、是欲望、是高高悬挂的孤独。带着震慑世间一切生灵的力量,偏偏看不*T 清,也摸不透。
就像她面前的那双眼。
分明藏着极烈的情绪,如陈酿红葡萄酒在热力作用下不断翻腾,带起滚烫气泡,醇厚而浓郁的芬芳散发在空气中。
偏偏……还极力压下。
尹见素不自觉地注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转移视线。
她看不透那双眸子里的情感。
可能因为对方是沈彦兮,自带光环的一位人物,天生就和聪慧二字挂钩。
所以,连带着眼底的情绪,也附上了难以揣测的深意。
他的五官比校史馆那张照片上长开不少,好看得很。黑发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油画的质感。
是一种与顾慕尘不一样的好看。
顾慕尘像夏日的阳光,爽朗清透。
沈学长像……月亮。可能是经历过岁月沉淀,透着成熟的气质。
对视了将近半分钟,尹见素才想起打招呼:“沈学长?”
沈彦兮张了张嘴,似乎酝酿着一大段话,开口时只化作了两个字:“是我。”
“您是要回一中?”
“我有这么老?”沈彦兮已经彻底压下眼里那团不明情绪,歪头,语气轻快地跟她开玩笑:“我只比你大了不到四岁,不必用敬称。”
他怎么知道她的岁数?
她有什么年龄特征么?
尹见素眨了眨眼。
沈彦兮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走到她身边,唇畔带着浅笑:“太久没回来,都有点儿记不得路了。方便带我重新认认路么?”
尹见素点头:“当然。”
对话展开得莫名熟稔。
沈学长分明是要去梧大的。只是因为看到她,临时改变了行程。
他的导师斯蒂芬教授今年要与梧大展开合作。
之前在检测机构里,那群梧大毕业的学子谈论过这件事。
但他们竟然没有纠结——为什么一名诺奖教授,会毫无预兆宣布跟梧大合作?
不过梧大的事跟尹见素没有关系。
沈学长跟她搭话,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无针对性。沈学长仅仅认出她身上的校服,临时起意,想回母校看看。
第二种,沈学长……认识她。
尹见素抬脚往暮栖街走去。
清风习习,将街边梧桐的伶仃阔叶吹得萧瑟,凄凉落地。被行人的鞋底践踏,踩成了狼狈的形状。
旁边一直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而且,他刚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
尹见素正试图寻找套话策略,就被前面行人的二手烟打断了。
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比焦油尼古丁混合物更令人暴躁的存在。
二手烟草烟雾是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列出的1类致癌物,在公共场合排放二手烟的人四舍五入就等于蓄意投毒。
尹见素皱起眉,朝投毒者的背影掷去相当凌厉的一记眼刀。
那位叛逆少年大概觉得自己抽烟的样子很帅,走路的姿势也拽得跟小脑发育缺陷一样。
可尹见素只想爆掉他的狗头。
“你讨厌烟味?”
“对。”
她盯得太投入,所以没看到旁边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扔进*T 旁边的垃圾桶。
一支就要上百美元的雪茄,整整一盒,就这样随意地落入“不可回收”的红色铁桶里。和香蕉皮、甘蔗渣,以及各种脏乱的垃圾躺在一起,结束了它短暂的寿命。
尹见素只听见“欻”的一声响,连那盒雪茄的残骸都没看见。
她朝旁边的人看去,只对上沈学长浅浅的笑:“把那个人超了吧。”
尹见素郑重点头。
两人加快脚步,将那个在大街上穿着圣琪校服抽烟的拽哥超过。
空气瞬间变得清新起来。
尹见素这才留意到沈学长身上的气味——他喷了香水。
佛手柑和雪松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淡淡的清香交错浮动在空气中,低调又优雅。里面还掺着一缕不知名的气味。
像一片雨后森林,地面铺满了厚厚的松针,林木豁朗,青山莽莽。
太Jing致了。
这么Jing致的理工男,还真是很少见。
除此之外,沈学长的衬衫也是新的——袖口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