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只表演的老虎。”许之兰说:“旁边是三头狮子,两母一公。”
鬃毛深黑浓密的大狮子看见宁朝朝,偏头注视她几秒,继续懒洋洋趴在笼子里。两头性格活泼好动的雌狮则在笼子里伸个懒腰,过来蹭她的手。
许之兰忍不住夸:“看见我的时候,这两个女孩子可没主动,还得是你啊朝朝。”
宁朝朝抿唇,隔着铁笼摸摸它们。然后跟在许之兰的旁边,一个个铁笼看过去,找来找去,却没有找到小雪豹。
她瞪大眼睛,问:“点点呢?”
许之兰:“什么点点?”
宁朝朝:“就是游乐园不是该有一头小雪豹吗?很可爱很亲人,会后空翻咬自己尾巴的那头小雪豹。”
许之兰摇头,“没有看见,你说的那头小雪豹我有印象,那不是几年前就已经送走了吗?也不知道游乐园到底送到哪里去了。”
宁朝朝“啊”了声,“原来这样啊。”
许之兰牵住她的手,轻声说:“以后它们就麻烦你啦。”
宁朝朝点了点头,“嗯!”
许之兰叹气,又勾起唇角,勉强挤出笑容,“朝朝,幸好还有你。”
宁朝朝愣住,感受到许之兰把头靠过来,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微微低头,余光瞥见一抹白。
总是Jing力十足、扛着相机去野外跑来跑去的女人也已经老了,头发都花白。
许之兰低声说:“我和你夏叔叔没有孩子,这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过去了。有时候看见你,就有点羡慕你爸妈他们。”她握住宁朝朝的手,“但是让你和我们一样,我又舍不得。”
宁朝朝握了握她的手,女人的手握着没多少rou,上面皱巴巴的,像干枯的树皮。在这个梦里,如果不是许之兰夏苍他们照拂,她的动物园早就开不下去了。
在原来的时间线,应该也是这样。
多亏有他们、有大家的帮忙,她才能继续将动物园运营下去,才不至于把小狮子送走。
她又轻轻握了下许之兰,笑着说:“我也要谢谢,幸好能遇见许阿姨和夏叔叔。”
许之兰:“你还这么年轻,选择这条路,真是……太辛苦了。”
宁朝朝:“可是我喜欢这样,”她顿了一下,又说:“像我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很多。许阿姨,我有个直播间,现在也有差不多一万粉啦,那里面都是年轻人,他们都很喜欢动物,帮了我很多。”
“还有小主播,主动来我的动物园帮忙,甚至不要我开工资。还有还有,我有个特别喜欢的野生动物摄影师,也喜欢上看我的直播,说要给萨拉弗拍写真。”
“喜欢动物的人真的有很多。”她仰起头,看着深邃的夜空,轻声说:“其实我也很感谢你们啊。”
之后她把动物园运了回去,好好照顾。经过这起特大事故后,公众开始思考动物表演的安全性和是否人道。
动物表演的黑幕被曝出,很多人开始自发抵制动物园表演。
许之兰拍摄的纪录片再次被翻出,人们开始呼吁保护环境和动物们。
有人在网上提出,自然本来就是弱rou强食,适者生存,我们是强者,为了自己的发展,能对自然索取更多。
但是,就算人类是地球的“主人”,是凌驾于其他生灵之上的智慧生命,就一定要用虐待和践踏其他弱小生命,来彰显自己文明的伟大吗?
今天被虐待践踏的,是野生动物,明天,会不会变成某个贫穷人家的小孩。今天被某些人追捧的,是谎言铸造的“血象牙”,明天会不会变成某截婴儿的脊骨?
在连续的反思与质问下,人们终于开始思考人与自然,开始为动物保护和环境保护立法做准备。
而对宁朝朝而言,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木兰市只剩下一个动物园后,来云间动物园看动物的游客也越来越多。动物园有了资金来源,能救助的动物也越来越多,原来空荡的园区被逐渐填满,到最后,她终于有能力把基路柏接回来了。
接回基路柏的那天,爷爷来到动物园。
基路柏在大象森林交到了新的朋友,是头漂亮活泼又健康的小母象,叫珍妮。珍妮似乎把基路柏看成爸爸,或者说是“老母亲”,总是缠着基路柏,从开始让巨象烦不胜烦,到后面,基路柏也逐渐接受了它。
于是接回基路柏的时候,宁朝朝也顺便把珍妮带了回来。
这时,爷爷已经很老,路都走不大动,看不清东西,听不清人说话。他忘记太多太多事情,甚至不再记得儿子儿媳,每次和他说话,都要费老大劲。
他一手拿着拐杖,一手被宁朝朝牵着,佝偻着身体慢慢走。
宁朝朝:“爷爷,我带你去看基路柏!”
爷爷:“啊?”
宁朝朝加大音量,大声说:“我带你去看基路柏!基路柏回来啦!你还记得基路柏吗?前几年你老是叫着要去看他的!”
爷爷:“奥、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