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一双血色的眼睛骤然睁开,死死地看向下方的人。
阿莉尔回过神来的瞬间先是被这道目光中饱含的杀意惊了个正着,随即才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现实。
哦当然,游戏也不是现实。她指的是游戏更上一层的虚幻。
尽量忽略那道令自己头皮发麻的视线,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周围没有半点亮光,哪怕凭借她的视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所以,如果道具说明没错的话,这里是……洛比托的视野?
她再度抬头看向头顶那双巨大的血色眼睛。
如果说洛比托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硬生生坐了半个晚上……
阿莉尔咬了咬下唇内侧的皮肤。
……那是何等的压力啊。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人对于时间的感觉都会变得模糊起来,虽然这个游戏声称不管回溯多久,对应游戏主线剧情之中也只会是一瞬间,但是阿莉尔还是决定……太漫长了。
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感知,只有一双恨不得剜心噬血的目光时刻注视着自己,简直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酷刑。
就在她的感知开始渐渐模糊起来之后,黑暗却仿佛突然开始涌动了起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脊背,阿莉尔下意识地就要动作,却在摸了个空之后意识到,这里只是虚幻而已。
也就是说,这股杀意针对的是洛比托公爵!
周边的黑暗仿佛chao水一般涌上前来,将她这抹意识所依附的身躯死死缠绕住,一点点收紧了力道,阿莉尔甚至仿佛都能感受到脖颈处窒息般的痛楚。
夜色织成的绳索在脖子上不断收紧,阿莉尔似乎也能感受到身体主人胸腔内逐渐稀薄的空气。
动起来啊?为什么坐在这里束手就擒?
违背意愿地,那道背影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仿佛静默地等待死亡的收紧最后一道绳索,在缺氧的昏沉之中,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开始晃动着,深深浅浅的黑暗模糊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包括头顶那双眼睛,一切都好像在不断摇晃着。
……不,不是好像。
阿莉尔努力摆脱这些负面的影响,定睛朝上方看去。
巨大的瞳孔仿佛由鲜血绘就,带着凝聚了漫长岁月的怨恨沉沉地向下压了下来,比起身体的痛楚,它所带来的折磨却好像烙印在灵魂上,恨不能将洛比托的灵魂用力地拽出来,用这份浓重的黑暗一口口吞噬殆尽。
剧痛所带来的眩晕之中,无数光影的碎片纷至沓来,将眼前晕染成一片万花筒一般荒诞而狰狞的色调,占据了几乎所有的视野。
无尽的沉重的感情从心底涌了上来,明明一无所知,眼泪却好像下一刻就要流淌出来。
阿莉尔张了张口,用力地呼吸着,试图将胸膛中那份几乎挤压走所有空气的感觉挥散,那些画面在她眼前不住地翻滚着,完全不可解读,却不妨碍她几乎被所依附的这具身体内部的感情所压垮。
痛楚到了极致之后,反而好像只剩下了思考的能力,阿莉尔有些怔然地与那双除了恨意别无所有的眸子对视着,张了张口,喃喃。
“……妈、妈妈?”
下一刻,就好像不久前的画面再现,漆黑的浪chao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撕破,空气重新灌进肺部,带来烧灼般的痛楚,阿莉尔看到自己这具身体抬起手来,眼前的空间骤然紧缩,一种玄妙的感觉掌控了身躯。
那双眼睛落在了掌心之中,疼痛从掌心处蔓延开来。他攥紧了右手。
轰——
一切退chao般散去,远超出其体积的血ye从掌心汩汩涌出,流向他苍白的手腕,爬过漆黑的袖口滴落地面,一滴滴凝聚成细流,划过空间砸在地面上,却没有溅起半点。
他合上了眼睛,站起身来。
黑暗退走,带着一缕温柔的月色打在他的肩头,血色在他脚下瞬间漫开。
沉默的身影没有再看脚下的狼藉一眼,平静地转过身去。
接着,在抬眼的下一刻,门外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褐色的长发随着夜风摆动着,少女的目光不闪不避地对上他的,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可在那一刻,阿莉尔却觉得一颗心脏重重地落回了原地。
他朝外走去,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光亮重新占据了阿莉尔的视线。
——回溯结束了。
在恢复身体的掌控权那一刻,阿莉尔无法自控地狠狠吸了两口气,记忆中那无尽的窒息感却还鲜明得不可思议。
缓了缓神,她才从刚才的场景中抽离出来。
如果端看洛比托的表现的话,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正在经历的是这些。
而且……妈妈?
阿莉尔是个孤儿,自然体会不到相关的感觉,但如果她那一刻的感觉没错的话,那么那双眼睛的主人,是洛比托的母亲?
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洛比托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亡,而且她也很少在城堡内听说有关前任洛比托公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