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姐。”压着我肩膀的人恭敬朝来人打招呼。
我垂着头,装出柔弱无害的样子,趁机打量蔷薇——我要接近的目标。
蔷薇取下墨镜,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那张美丽风情的脸。
与模糊的照片不同,她的长相不似亚洲人,大概是混血的缘故,更偏向欧美,五官立体,组合在一起美得极具侵略性。
“薇姐,这是老李的小女儿。”
蔷薇勾起我的下巴,细细看了两眼,我怯生生跟着喊了一声,“薇姐。”
“不是让你带李正缘过来吗?”
“老李他病了,下不来床……薇姐,反正这小丫头未来是要接她老子班的……”
老李是附近村子里的医生,名叫李正缘,五十多岁,埋伏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几乎舍去所有,扎根在这,娶妻生子,把半生献给了国家,我钦佩他。
我当然不是他的小女儿,他真正的小女儿,早在两年前就死了,死在这片热带雨林。
蔷薇家族的寨子位于北缅,临进我国边境的一片热带雨林深处,地势复杂,如果不熟,走进去很难走出来。
我国与跨境毒枭斗争几十年,成功安插进来的暗桩寥寥无几,李正缘就是其一。
我军校毕业,主修医学,早在半年前就被送来,跟着李正缘打下手。
换句话说,在村子里混眼熟。
“小女儿”消失的那段时间,李正缘只对外称,“我”出国玩了。
蔷薇挑起我的下巴,琥珀色的眼珠审视着我,“叫什么名字?”
“李芸。”
“李,芸。”蔷薇声音略带沙哑,重复我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蔷薇突然说道。
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
李芸什么时候见过蔷薇?
她们很熟吗?
我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我对此一无所知,不敢将身体肌rou绷得太紧,只能在心底反复祈祷。
内里的衣衫被汗浸shi,粘腻地贴在背后上。
大概是上天听到我的祷告,蔷薇拉着我的胳膊,将我从领我过来的男人手下拽过来,“在你小时候。”
蔷薇比划了一下,“很小的时候,大概你不记得了。”
我松了口气。
我与李芸年纪相仿,今年二十四岁,蔷薇比我大三岁,四舍五入,我们算作同龄人。
忘掉童年的记忆,很正常,但小心为上,我做出茫然的表情。
不远处跑来一个年轻男人,扶腰喘着粗气,“薇,薇姐,松哥要,要不行了!”
松哥,段松,段正权的大儿子,蔷薇的大哥。
我所卧底的贩毒网络以段正权为中心,段正权一生身边的女人无数,生下来长大成人的孩子却只有蔷薇和段松。
大头目病退一线,这几年都是段松代为掌权,接任一把手。
段正权总觉得女人上不了台面,却没成想,段松生了疾病,兜兜转转,他打下的半壁江山还是落在女人手中。
“会不会说话!竟敢咒你松哥!”清脆的耳光声打断我的沉思。
“行了!”蔷薇厉声制止,“都回去!”
我低着头,落后半步,跟着蔷薇。
蔷薇与我来时预先想象的不同,她侃侃而谈,对我充满好奇。
“这些年怎么没从村子里见过你?”
村子里女人很少。
“之前一直在学校,去年刚毕业。”我按照校对好的情报,小心翼翼应对蔷薇的问话,“放假回来,我也不怎么出门,阿爸身体不好,我帮他打下手。”
“那你大学学的医喽?”
“嗯。”
“很难吧?”
“还行。”我猜不透蔷薇的心思。
“你谈过男朋友吗?”
“谈过,后来分了。”我如实回答。
“为什么分呢?”
“不合适,他不愿意跟我回缅甸。”
蔷薇突然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在中国读的大学。”
“嗯。”
我个子一米七,却比蔷薇矮了多半头,我将其归结于她穿着高跟鞋,而我是平底鞋。
我偏头看向她,刚好可以看到她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和上扬的红唇。
“我去年刚去过中国。”蔷薇突然说道。
我陷入回忆,去年我刚从军校毕业。
她没继续这个话题,我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
我与蔷薇一问一答,穿过丛林,眼前出现几栋两层高的木板房。
隔着一段距离,我听到男人野兽般的嘶吼声。
在见到段松之前,蔷薇叫住我。
原本簇拥着蔷薇的保镖都留在房子外,小范围内,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帮我杀了段松。”
我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惊诧于蔷薇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