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小孩子多吃一点长得高。”姜明光想着平时小喜鹊恐怕一年也就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次鸡腿。鸡腿是好东西,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晚上睡觉,姜来娣给小喜鹊的床上铺了新垫被,抱了一床新被子,换了新枕头。
“知道你在家都是一个人睡,小喜鹊今晚跟我们睡,你睡她的床。都是新换的,你可别嫌弃。”
“挺好的,姑。”想想又问:“哪来的新棉花?”
“也不是新棉花,政府发的,一家发了十斤棉花,你爸写信说你要来,我才去打了新垫絮新被子。”姜来娣珍惜的摸了摸新被子上的新被面,“这还是你妈妈上次来家里,送给我的,我都舍不得用。”
“我妈什么时候来过你家?”她稀奇的问。妈妈贺群在省城出生,向来看不起姜家的农村亲戚。
“你小时候。”姜来娣抿着嘴笑,“你和明珠那时候才几岁,临走的时候看见路边晒的山芋干,非要吃,你妈就捡了两块山芋干给你,啃了你一嘴泥。”
她挺不好意思的,又觉得很稀罕,“那时候我还太小了,都不记得了。明珠没吃吗?”
“她啊,从小就是个讲究姑娘,你妈说脏,她就一块都没吃。”
“我没那么讲究。”姜明光笑了一下。
说是“没那么讲究”,睡到半夜,还是被虫子咬了一身包。
“姑,被子里有虫,咬得我身上都是包。”
早上,姜明光起了床,掀了裤腿给姜来娣看。
“哎哟!怎么咬成这样了?”姜来娣忙蹲下来看,“我就怕有虫子,给你都换的新的。这怎么办呢?”有些犯愁。
小喜鹊说:“姐,我带你去找白花草,用那个草捣烂了涂涂,就不那么痒了。”
白花草长在河堤下面,水退了,淹死了庄稼,倒让杂草长得越发茂盛,很快就占据了河堤下面大片地带。学名不知道叫什么,因为开白花,当地人就管它叫“白花草”。
小喜鹊穿着她这次带回来的衣服,黑长裤白衬衫,是她们姐妹小时候的旧衣服,孩子长身体很快,新衣服只穿一季顶多两季就小了,所以大部分衣服都还是至少7成新。
“姐,城里啥样?”
“就是楼房比较多,人也比较多。你去过县城吗?”
“去过,妈妈去年带我去见过大姨,大姨家里真不错,干净得很咧!”小喜鹊蹲在杂草丛里,拔了一把草,掐了草叶,找了个石头,又捡了一颗小石子儿,在石头上把草叶砸成绿色的黏糊糊的草汁。
小姑娘的小手在她腿上的肿包上胡乱涂上草汁,“等一下就不痒了。”
姜明光怕走在野外会被虫子咬,不敢穿短裙了,换了一条藏蓝色长裤。
“姐,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巧克力。不过很贵,等过年我给你寄一点,现在天太热了,会化掉。”
“巧什么?”
“巧——克——力。”她一字一顿的教她,“有点苦苦的,第一次吃会很不喜欢,但第二次吃就会觉得很好吃了。”
唉!这年头,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就是巧克力也只有庐州市最大的百货商店才有得卖,还很贵呢!
“那你准是每天都吃鸡腿吧?”
姜明光笑了,“鸡腿只是因为你吃得少才觉得好吃。”
小喜鹊都呆了,“那你得吃过多少鸡腿才会觉得鸡腿不好吃啊!”
她决定绕过这个话题,“那是什么?怎么这里会有一条沟?”
“是修河堤的时候挖的。”
沟壑里明显的跟周围环境不一样,杂草才刚长了一层,还没铺满所有地皮。
久雨之后是久旱,河堤下面的土地干裂,杂草倒是顽强生长。
沟壑里有一些白色的小石块,嵌在被晒得发白的表层泥土中,不起眼。
“这些小石头是什么?”她小心走下沟壑,从泥土里扒出一小块黄豆大小的小石头,有点像小块的冰糖。
“不知道,这边没见过这种石头。”
“你们不玩吗?”
“不玩,太小了。”
“去弄点水,洗干净看看。”
姜明光在小岚村住了三个晚上,比原定的时间多住了一天。
第四天上午,周达福骑上二八大杠,送她到了大队部,再坐班车送她到了县城,她要从县城火车站坐车回庐州。
周达福忙前忙后,给她买好了车票,送她上车,这才走了。
姜家姐弟四个,爸爸姜韶波是最小的男孩,上面三个姐姐,大姑姜招娣,嫁在县里粮库一个小职员家里,也能算城里人了;二姑十几岁得病早夭;小姑姑姜来娣,嫁在老家没出村。
听姑姑们的名字就知道老姜家有皇位要继承,姜韶波这个名字也是专门去县里花钱请人起的名字,从小龙蛋一样捧着长大。姜韶波也算是争气,十八岁应征入伍,三年义务兵服役期满后,又当了三年志愿兵。退伍那年正赶上安排工作到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