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也没等倪喃回答,时卿便起身准备给她看看这里有什么吃的。
看着他仿佛有要走的意思,倪喃开口说了这个晚上在这里,她对时卿的第一句话,“时卿,别走。”
短短几个字,让时卿的心脏疼到胀麻。他重新坐回原位,一只手抚上倪喃的侧脸,轻轻按了下她的耳后和颈侧,“嗯,哪儿都不去。”
两人相视着沉默了会儿,倪喃身子往后退了退,紧贴着墙体。
她很瘦,足足能空出一个人的位置,她看着时卿,意思显而易见。
不过只犹豫了几秒钟,时卿便脱了外套,撩开被子上床。床不够大,两个人躺在一起,手臂相贴,互相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两个人都没说话。
片刻,时卿把手臂伸了过去,从倪喃的脖子下穿过。倪喃顺势钻进他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腰后被人环抱着,下雨的冷意被身边人的温度消散。
倪喃伸手搭在他坚实的腰腹上,呼吸已经完全平稳下来,不再哭泣,只是鼻尖和眼睛还有些红。
二人彼此相靠,在窄小的床上共眠。似是想到了什么,时卿微微转了转身子,伸手拉了床头的小灯,光线暗,还被他的身躯当了个大半。
他记得,倪喃不喜欢太黑的地方。
睡觉的时候喜欢留盏灯,没有光线很难入眠。
眼前亮了几分,倪喃愣了下,有些惊异地发现,方才她竟丝毫没有注意床头灯是否开启。换做往日,她肯定会在躺下的第一时间开灯。
身侧的男人环抱着她,有实感的体温和存在,可能比那寥寥光线要让人心安的多。
时卿低头看她,伸手擦了擦她眼角残存的泪痕,他什么都没提,就像他方才说的那样。
不过多过问,不拦着她做任何事,时卿说到做到。
然而变了心思的却是倪喃,她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我晚上说的那些可以收回吗?”
闻声,时卿手上的动作一顿。倪喃的眼睛shi漉漉的,像是受了极大惊吓的小鹿,此刻刚刚平息,说话声音都像碎成渣的瓷片,让人的心拧了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然而时卿却点了头,“可以。”
淡淡的一声应答,让倪喃终于笑了,她又道:“那你都当做没听到,行吗?”
时卿继续应声,“好。”
倪喃拽了拽他的衣角,“时卿,我是不是有点不讲理。”
可以,还会自我反省了。时卿也冲她笑,“你说呢。”
“我觉得有点儿。”倪喃顿了顿,“不过也还行,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是叭?”
努力给自己找缝隙找补,还真是倪喃的行事风格,回回都让时卿无可奈何,也没法招架。
“是。”时卿纵着她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默了片刻,时卿道了句,“头一次还有别人解雇我的时候,你还真让我开眼。”
“说好了当做没听到的。”倪喃皱了皱眉,“时卿,你怎么这么记仇。那行,我让你也重新解雇我一次。”
说罢,倪喃便松了放在时卿腰间的手,刚想往后退,又被人按着压了回来。
“到底谁记仇。”时卿无奈道:“那我解雇你一次,然后再重新高薪聘请,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可以吗。”
倪喃抬起头,“时卿,你这是人傻钱多。”
“我怎么觉的还挺好。”时卿帮倪喃盖了盖被子,“不亏就行。”
“亏大发了。”倪喃应道。
可不就是亏大发了吗,这场交易里,时卿交了钱给了人还赔了心,像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把倪喃那颗真心往出挤,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挤出的东西比不比指甲盖儿大。
说不定哪天,倪喃潇洒跑路,而他可什么也不剩。
时卿无声笑笑,“所以呢,你能不能让我少亏点。”
这一次,倪喃没答。
见她沉默,时卿也没打算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你第一次来别墅那天,在那间屋子里,是不是知道我在镜子后面。”
这是时卿一早就想问的事,当时画面太过印象深刻,想忽视很难。
“嗯哼~”倪喃回答得干脆。
“怎么知道的?”
“你猜呀~”
见倪喃这样子,时卿也清楚了,她没打算说。
窗外雨势渐小,淅淅沥沥,雷声停了,闪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神碰撞间,倪喃突然听到些别的动静。
应该是从隔壁传来的,混杂着雨声,隐隐约约可以分得清女人的呜咽和男人的低吼。这里的隔音很差,没什么夜生活,邻里邻居都睡得很早。所以一到夜里,只要稍有响动,就会显得格外清晰。
床板吱吱呀呀,女人的哭喊声时断时续,还有些暧昧的低yin。
倪喃记得,隔壁住着对中年夫妻,儿子住校,平常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