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倪喃突然多了句话,她的手交叉抱在胸前,食指往下巴上挠了挠,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先生大了我大半轮儿,叫声叔叔,也不过分吧?”
只见她神色认真,倒是完全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罕见的正经一次,却把时卿心口堵得够呛。他直接按了控制器,Cao纵轮椅去往厨房的方向。
“让你买荔枝,东西呢?”
倪喃看着一路滑走的时卿,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化。
最高级的代步仪,往往以最不起眼的方式出现。
真想找个机会偷这把轮椅出来玩儿玩儿,换成她坐在上面,甩上时卿好几条街才行。不然每次都是她追着轮椅跑算怎么回事儿,看着怪眼馋的。
“时先生想吃荔枝,可不得有求必应吗。”倪喃笑了笑,把包撂在沙发上,然后往门口的地方去。
没一会儿,倪喃拿了个纸袋回来,拉手上还有个明显的购物单条。
她抬起手,把袋子在时卿眼前晃了晃,“刚挂了电话,我就立刻叫了外卖跑腿,怎么样,效率够高吧?”
“……”
客厅里挂着时钟,倪喃抬头看了眼,“还挺准时。”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指腹在屏幕上迅速滑动着,“得去给个五星好评。”
“……”
忙活完手里的东西,倪喃拎着袋子往流理台走。她把荔枝拿出来放进玻璃碗里,拧开水龙头,开始仔仔细细地清洗起来。
淋过水的荔枝看着清亮,水珠顺着不光滑的果皮凸起向下滴落。倪喃拿了把小刀,将每颗荔枝皮上切了个小口,白色的果rou挤出来,酸甜的汁水都向外跑。
直到放了整整一个玻璃碗,倪喃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双手端起绕过流理台,直往时卿身前而去。而时卿就那样静坐着看她,双臂自然回握搭在轮椅扶手上,腕处垂下,禁欲又清贵。
倪喃稍稍弯下了腰,葱白的手指敲了敲碗壁,“看起来还不错,尝尝?”
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时卿虽不耐烦,却也瞥了眼过去。然而这一眼让他注意到的不是饱满的荔枝rou,而是倪喃端碗的掌心。
她的双手瓷白,纤细的指腹撑着碗底,掌心和碗壁隔着些距离。
顺着细小的空隙,时卿能清楚看到倪喃掌心的红肿。好似被什么东西划了好几道口子,覆着薄薄的血痂。
时卿眉毛一拧,问了句,“手怎么了?”
“噢。”倪喃把手往下托了托,直到伤口再看不到,“没大事儿。”边说着,又把放了荔枝的玻璃碗往时卿面前递。
时卿没接,表情却愈发不好。
奇了怪了,怎么又发脾气。倪喃发着愁,今天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她累得要命,哪里还有Jing力去猜时卿在想什么。
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诶诶诶——”倪喃弯曲手肘,掌心发颤,好像下一刻就要托不住碗似的,“时先生,你能接一下吗,有点疼…”
说出这句话时,倪喃几乎能想象到结果。接受一番时卿的冷嘲热讽,或者直接被时卿甩一身荔枝。
然而,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时卿的表情确实不太好,唇线紧抿,下颚线绷着,一双眼睛似乎能把人看出洞来。
但也仅此而已了。
空气静默了几秒,时卿突然伸手接过了倪喃手里的东西,也没看她,按了控制器从她身侧经过。
手上的重量一空,倪喃愣了瞬。
怎么这么好说话,不太对劲。
没等她想明白,身后又传来时卿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过来。”
“干嘛”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被倪喃生生憋了回去,她转身跟了过去,“噢。”
时卿从靠墙的一排置物柜里拿出了个药箱,然后抽了包东西丢给倪喃。
被突然砸进怀里的硬物吓了跳,倪喃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低头一看,是一些处理伤口的工具。
然后她看到时卿扭身离开,只撂下句话,“自己处理,得了破伤风可没人管你。”
话里冷冰冰,动作倒是挺诚实。倪喃看向那个被打开的医药箱,上次那管白色药膏还静静地躺在里面。
倪喃突然就笑了声,她这个生活助理当得还真不称职,也不知道是照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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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倪喃吹了头发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睛不眨动分毫。
手上的伤口尽管已经处理过了,方才还是不注意碰到了水,此时有些麻酥酥的疼。
好半晌,她捞过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穆尔,你上次说的密室逃脱的联系方式还有吗?”
“嗯,我是听你说还不错,就想和朋友玩儿玩儿,不然都快被期末折磨死了。”
“好啦好啦,下次和你们一起去哈。”
放了电话,倪喃翻了个身,把身体埋进被子里。四面八方的温暖袭来,才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