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行云背着单肩包,一个寒假头发长到把耳朵盖住也没去剪,直接用皮筋扎起一小撮,拎着一个袋子,悠闲地朝她们俩抬手,“中午好。”
他今天终于舍得穿一件深蓝色羽绒服,不再那么薄薄一件飘摇潇洒,就是依旧不规矩,随随便便地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卫衣。
曾佳林哈着热气,眨巴着眼点头,目光却不声不响落到他手里的袋子上。
三个人早早齐聚,唯独寿星姗姗来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要带人直奔订好的KTV。
安桓坐在副驾驶上努力平复呼吸,回头盯着坐在当中的许平忧,有些遗憾,“……就是可惜你晚上出不来,不然我就直接订个晚饭加晚场,下午还能在外面逛逛,去去电玩城啊步行街什么的。”
曾佳林听不下去,护短又嫌他,“这么冷去哪个‘外面’逛?还敢质疑起我们两个美少女了,她家里管得严,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桓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谁不知道了?谁又质疑你了!”
两个人话痨斗嘴其他人都没参与的份,这么你来我往,车到了才算停。
等进入包间,寿星心里有挂念,不急着去霸占点歌台点歌,直接先迫不及待地拆起礼物。拆到游戏卡带时惊叫一声,拆到大袋子里的超级英雄的手办时又惊叫一声,最后又跟了一句我靠,当场崩溃:“……谁送的?”
安桓手指颤抖,指着袋子里那套封皮鲜亮的辅导书。
费行云刚刚扔了背包,慢条斯理地举手,又慢条斯理地放下,堵着耳朵扛住所有哭诉。
曾佳林在旁边目睹了全程,乐得朗声大笑,手上点了一排最爱的女子组合的歌,用话筒起哄,“真兄弟就要雪中送炭,恭喜恭喜!”
密闭的包间闹腾成一片,只有许平忧欲言又止,抿了抿唇,没出声。
待费行云在稍微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留寿星抓着话筒鬼哭狼嚎,她心里头百转千回,转过头,压低了声音,眉头拧起来,“你……”
自从十一月那一次以来,他们俩平日里的联系比以前更频繁,说的事情也更加琐碎日常,也没以前那么多顾忌。寒假以内,节假日以外的时间还会时不时发发消息。
譬如这次,她不知道安桓喜欢什么,加上家里情况特殊,预算也不高,只能提前电话私下问他安桓平时的喜好,费行云当即猜到她还是第一次给男生送礼物,她也没否认。结果对话还没完,被对方一句“交给他”直接揽了任务。她来不及拒绝,就算费行云平日里只是看起来懒散做事靠谱也觉得不太好,心里头纠结来去,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到底只能任由他去办。
结果直觉没错,场面当真要人七上八下。
眼下看情况,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许平忧还是知道的——那个手办绝不是她预计的花销范围,那摞书倒更符合一些。
她的话问出口,又被音响巨大的伴奏声掩盖。
包间是全封闭的暗色,仅有彩灯投射出斑斓的光斑。
费行云眨眨眼,背景音是安桓嚎出的‘死了都要爱’,倒是从容不迫,低声回复,“本来也预计送他那堆东西,他期末考试没发挥好,被家里拘了一个寒假……”
他知道得很多,盯着眼前的大屏幕,仿佛注意力全在面前的MV上,也不看她,只是说话间静静朝她这边侧了侧,语气很坦荡,“现在什么都齐全,不是挺好。”
许平忧不说话了。
她平日里就话少,不说话也不怎么明显。
去隔壁吃晚饭,寿星果然没看出来,反而恨铁不成钢地对着许平忧指点,“不是我说啊女神,平时在咱们食堂就算了,今天这么多好吃的怎么饭量也跟猫似的……”
结果话说到一半打住,全因为曾佳林筷子一放,瞪起了双眼。安桓被瞪得发毛,就只能在唇边做个拉链状,酸溜溜地认输,“我不说行了吧,省得生日还要被人骂。”
许平忧心里头装着事,并不恼,叉子陷进意面里,随手将右耳的碎发一塞,并没注意到有人对着她的耳廓扫过一眼。
四个人出餐厅,还是曾佳林第一个发言:“寿星,你不是刚刚说想去电玩城逛逛吗,走啊。”
安桓愣了吧唧,嘴上直率:“我刚刚就是嘴上说说……”
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长,连两个人礼物放在一个袋子里都没多想。
曾佳林瞪他,几乎恨不得上手,“要去就去,别食言行吧!赶紧走!”
一个茫茫然抓头发,一个人在风中缩成一团言语驱赶,毫无默契地走远,徒留下原地两个人往公交车站台慢慢晃悠。
许平忧绷着唇角,这会儿终于也没绷下去,叹了口气:“……明天我跟安桓解释一下吧。”
费行云也不意外,她憋了那么久的劲儿,肯定会自己想出个解决办法,“愿意理人了?”
关系上拉近就是有一点不好,这人老是习惯性重点跑偏,让人不好招架。
许平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