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不敢坐,双手置于腹前,微低着头,惭愧道:“公主,我是来向您请罪的。我无法劝说世子改变主意。”
清河公主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滞,心情瞬间变得败坏,语气不悦道:“这还没两天,你就说无法劝说他,你是在敷衍本宫?你别忘了,他可是因为你才要去战场寻死的。”
温庭姝闻言不觉蹙了下眉头,面上不亢不卑,也没了前日的愧疚,“世子说……他很感激我说了那些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该去做什么。而且我不认为世子是去寻死,他在实现自己的抱负。他一定不会死的,他也答应过我,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清河公主冷笑了声,“抱负?”
“立身于战场,保家卫国是他的抱负。他那样厉害,是剑啸阁的尊主,别人做不到的事他都能做到,不论是浪人团,还是采花大盗都是他手刃的,去了战场也会一样,他一定会成为众人之领袖,将来定会垂名于竹帛。”温庭姝越说语气越是坚定,既想劝服清河公主,也想劝服自己。
清河公主听了她这些话,久久不语,
内心已经明白,把希望寄托于她身上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她就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被她儿子三言两语就哄得团团转。她当上阵杀敌是过家家么?还垂名于竹帛。
清河公主感到一阵头疼,伸手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吧。”
温庭姝有些担心清河公主会为难她的父亲,略一迟疑,小心翼翼地问:“公主,那我父亲……”她顿住,没往下说。
清河公主抬眸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年轻天真的大小姐,本宫还没这个闲空去为难你父亲。退下吧。”
听到年轻天真这句话,温庭姝脸不禁一热,内心还有些不高兴,江宴先前说过类似于话语,这并非夸赞,而是轻蔑,看不起。然而面前的人身份尊贵又是她的长辈,温庭姝也不敢反驳她。
温庭姝施了一礼,“多谢公主。”末了挺直腰肢,抬眸看了她一眼,想着她内心肯定也十分担忧江宴,便忍不住又说了句:“公主,我希望您也能够信任世子,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清河公主不悦地瞪视着她:“他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担心。”
温庭姝:“……”
清河公主美眸微眯了下,又道:“你们和好了?”
温庭姝脸上闪过些许窘色,“我们并未和好。”
清河公主冷哼一声,又挥了挥手,“你去吧,本宫乏了。”
温庭姝不再多言,行礼告退,跟着原先领着她前来的那名宫女离开了集雅楼。
温庭姝刚没走多久,便与迎面而来的江宴碰上,两人神色皆有些诧异,站在温庭姝身旁的宫女乖觉,退后几步,让两人单独说话。
温庭姝没想到会与江宴撞个正着,略一犹豫,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世子。”
江宴微微一笑,朝着温庭姝微一欠身,才问:“温小姐,你怎么来了?”
两人昨夜才几番云雨,今日相对却这般客气,温庭姝内心有些不自在又有些羞窘,“我有些事情想来请教一下清河公主。”
江宴心知肚明,不再多问,随后凤眸扫向一旁的宫女,沉声命令道:“去找一顶轿子来送温小姐出去。”
那宫女闻言神色有些犹豫。
江宴微笑道:“你就与我母亲说是我的吩咐。”
那宫女领命而去。
这样的场景让温庭姝莫名地想起两人初相识的时候,不由心生感慨,只是如今面对他,温庭姝没有当初的拘谨与害怕,“多谢。”
江宴语气平淡:“不必客气。”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
温庭姝先开了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汴阳?”昨夜他走得匆匆,她还没来得及问。温庭姝目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深深看了他一眼,似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底。
江宴对上她的目光,笑容和煦,“过几日。”
“这么快?”温庭姝眉不觉微蹙了下,“你打算去何处的战场?”
江宴指尖微动,忍着那股想替她抚平眉间愁结的冲动,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南边的海域,海的那边有个海之国,是那些浪人的故乡。”
温庭姝闻言有些担忧,虽然他之前领着他的人剿灭了那浪人团,但她觉得那些浪人很强悍也很可怕,不易对付,内心有千万言语想要叮嘱他,但到了嘴边却只剩下无比沉重的两字:“保重。”
他们两人已经分开,说太多不合适。
“好。”江宴唇角弯了下。
说话间,轿子已经抬到。
“温小姐,轿子到了,请吧。”江宴微微一笑道。
温庭姝总觉得他言语间有些催促的感觉,她抿了下唇,最终只是温婉一笑,敛手行了礼,徐徐上了轿子,轿帘放下之前,温庭姝忍不住看了眼江宴,见他已经转身离去,眼睛不由有些酸涩起来。
江宴站在楼阁上,微笑着目送温庭姝离去,直到轿子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他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