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呢喃着,像是在呓语,温庭姝隐约听得什么表弟之类的话,温庭姝觉得他大概是在做恶梦。
“江宴,你醒一醒……”温庭姝唤道,“江宴……”
温庭姝一连唤了他好几声,江宴才从恶梦中惊醒。
灯不知在何时灭了,眼前一片漆黑,江宴仍沉浸于恶梦中无法自拔,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江宴,你做恶梦了么?”
直到听闻温庭姝担忧的声音,江宴的神思才猛地被拽回现实,看着眼前模糊的面部轮空,江宴心口一阵悸动,蓦然将温庭姝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脆弱无助的心在那柔软温暖的触感下稍稍平定下来。
在温庭姝的印象中,江宴不论面对何事,皆是一副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的模样,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乱失态?她方才听他说了表弟,是与他表弟有关么?温庭姝一边猜测着,一边伸手拍着他的背,像他曾经安抚自己那样安抚着他的情绪。
江宴彻底清醒过来后,被温庭姝的举动弄得内心一阵别扭,好在黑夜中,温庭姝看不清他此刻窘迫的神情,“你……你可以放开我了。”江宴语气有些不自在,似乎还有些害羞,“抱歉,吵醒你了。”
温庭姝收回了手,担心地问:“江宴,你做了什么恶梦?能与我说一说么?”黑暗中,温庭姝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一枚软软的勾子,轻易的勾动了江宴的内心。
江宴有一瞬间差点被她打动,与她说起那段让他懊悔的往事,但最终他还是筑起心防,不愿任何人入侵他的内心深处,触及到他的秘密,他低叹一声,“姝儿,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睡吧。”
温庭姝一边拿起压在枕头下的帕子,替他擦掉脸上以及脖子的汗,方才被他抱在怀中,她便感到他出了很多汗,夜晚有些凉根本不会热得出汗,应该是做了恶梦的原因。
温庭姝轻声问:“我听到你说了什么表弟,那表弟与秦婉清有什么关系么?”
江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让温庭姝确信,他口中的表弟与秦婉清应该是兄妹或者姐弟,温庭姝隐隐察觉出他心中藏着秘密。
“你口中的表弟,是秦小姐的兄长还是弟弟?”温庭姝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轻声细语地问,“能与我说说么?”
她温柔的举动和话语,令江宴筑起的心防突然间溃败得一塌糊涂,江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帮自己擦汗,低声说道:“她的兄长。”
温庭姝心口微提,继续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内心的秘密被人撬开一口,再也藏不住,江宴略显痛苦的低喃:“他死了,因我而死。”
温庭姝内心感到无比震惊与错愕,她以为他与秦婉清的兄长只是有过什么纠葛而已,却不想她的兄长是因他而起,黑暗之中,温庭姝的目光与他的目光接触,温庭姝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与懊悔,她突然再也问不下去。
然而江宴却主动提起了他年少时发生的那件事。
温庭姝这才得知他少时带着秦婉清的兄长去山林里捕猎,她兄长被野兽咬伤,江宴没有让他去看大夫,而是自己帮他包扎伤口,导致她的兄长伤口感染而丧命。
“我至今无法遗忘,那个可怜的孩子缩在山洞里,一边哭一边说着“表哥我好疼’的场景。那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他本来可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却因为我的过错,在那么小的年纪便失去了生命。”江宴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着轻颤,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悲戚。
“姝儿,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已经变得十分不堪?”江宴声音透着苦涩以及悲伤,一直以来,他都想要在温庭姝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希望不论发生什么,自己都能够站在她的前面护着她,想要疼爱她,想要得到她的崇拜,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将自己的面具撕裂开来,向她展示自己卑鄙与脆弱的一面。
温庭姝不知道江宴内心会藏有这样的秘密,温庭姝忽然想到当初他因伤口感染发高烧却执意不肯看病的事,当时他对她说,他很痛苦,痛苦得想死,那时候他那绝望的眼神令她至今记忆犹新。或许当时的他并不是在骗她,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是因为想起了他表弟,而感到很痛苦与愧悔吧。
温庭姝内心突然有些发酸,还有些疼,“没有,你肯与我说这些事,我……”温庭姝本来想说高兴,然而这个时候说高兴并不妥,然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似乎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温庭姝最终只是伸手抱住了他,希望能够给他一些安慰。从相识至今,发生了很多事,似乎都是他安慰自己的时候多,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从未对她展示过脆弱的一面,他总是那般自信满满,仿佛无所不能。
温庭姝仔细想了想,自己在过去的时间里有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
温庭姝抱着他,内心那股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温庭姝突如其来的主动拥抱让江宴悬挂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江宴亦回抱着她,唇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