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幼年时那个无助的孩童,而是一个足以保护自己的成年人。
可噩梦带来的恐惧仍旧存在,他浑身布满了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地。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很久之后,呼吸才平静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未来还有希望,所以即使那么痛苦,即使被折磨,也极力地忍耐着。
但是后来,他才终于知道,原来痛苦就是他的宿命,他这一生都是没有希望的。
所以他后悔了,还不如就在小时候就死去,为什么还要这么挣扎求生呢?
看起来,今天晚上是绝对没办法再自然入眠的。
苏安向来都有睡眠障碍,安眠药是必备的,常年服药,他已经有了耐药性,每次都要吃一大把,才会有睡意。
此时,他半起身,准备拉开床头柜,拿安眠药吞下。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云佳时竟披着棉被,坐在自己的床下。
这大半夜的,她坐在地上,脑袋披着个棉被,就露出一张脸,恍惚看去,像是幽灵。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苏安原本就贫瘠的睡意,此时更是被吓得烟消云散。
“刚才啊。”云佳时打个哈欠:“我做了噩梦,睡不着,所以跑过来了。”
苏安发现,云佳时在地板上铺了一床棉被,明显就是决定在自己房间打地铺睡一晚上的节奏。
苏安拒绝:“你自己回房去睡吧。”
儿子睡床上,妈妈睡地板上,成何体统?
最主要是,儿子已经21岁了,再睡一个房间不太好。
可是20岁的老母亲同样也拒绝了:“我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睡。”
“不可以的。”苏安坚持。
云佳时安静看他一眼,随后给出了解决办法:“那你报警吧。”
苏安:“……”
为什么母子要互相伤害呢?
是为了报复他让她测验孕棒吗?
说完之后,云佳时戴上眼罩,“咚”的一声,再度睡下。
俨然就是一个任性的老母亲模样。
最终,苏安只能够无奈叹气,任由她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睡了下来。
他打开床头柜,却发现里面的安眠药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瓶褪黑素。
听见他打开抽屉的声音后,地板上的云佳时用染着浓厚睡意的声音道:“别吃安眠药了,对身体有害的,就吃这个吧,这个很好吃的……”
说完之后,云佳时便逐渐睡去,房间里面,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苏安只得无奈地拿起了那瓶褪黑素,打开后他才发现,那褪黑素是糖果的口味,吃起来就像是葡萄味的□□糖,别说,是挺好吃的。
对于苏安这种有严重睡眠障碍的人士,褪黑素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他也没有对其抱希望。吃完之后,他便睡在床上,准备度过一个毫无睡意的夜晚。
但奇怪的是,伴随着云佳时那均匀的呼吸声,他离家出走的睡意,居然逐渐地回来了。
他感觉到了安全,感觉到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所以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在进入梦乡之前,他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云佳时并不是做了噩梦才过来的。
她应该是听见自己做了噩梦,所以才会过来陪着自己的。
确实就如同苏安猜测的那样,云佳时并没有做噩梦,她是听见了苏安的房间里,传来了非常痛苦的声音。
云佳时不放心,便悄悄打开了苏安的房间门,进来观看。然后就看见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额头布满汗珠,显然就是在做噩梦的模样。
云佳时当下就决定,要陪着苏安一起睡。于是,她便拖着枕头和棉被,来到了苏安的房间里。
结果刚把被子铺好,苏安就醒了。
云佳时知道苏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了噩梦,所以她便说,是自己做了噩梦。
这样子,她就可以留在苏安的房间,陪着他一起睡了。
以后的她,没能照顾好苏安。但至少现在的她,要照顾好苏安。
这天晚上,在她的陪伴下,苏安终归是安稳睡了过去。
但云佳时心里却起了疑,因为苏安是在看见了那位童天庆之后,便开始做了噩梦。
苏安虽然不愿意说,但云佳时却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
所以她便趁着苏安去君安孤儿院帮忙的时候,独自去了宁安孤儿院里,想要打探一下童天庆的情况。
宁安孤儿院在海边,碧海蓝天之下,风景如油画般浓郁。孤儿院的旁边还有一座天主教堂,给四周环境增添了宁静的肃穆感。
云佳时之前打听过,一般童天庆周一的时候,都会休假,不会出现在孤儿院里,所以她就故意趁着周一的时候过来。
云佳时去的时候,提着一大包零食和各种生活物品。并没有告诉老师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她是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