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俯下身躯在她眉心一吻,又仔细端详着小师妹的脸庞,见她鼻青脸肿,额头、脸颊等多处擦伤,素日里的清丽美貌此时却有些“惨不忍睹”。他实在心疼,忍不住又叹道:“都是我不好……”
就这样,铁手陪着陆梦芸在孤山后村养伤,转眼已是三月中旬。这大半月中,除去一些女儿家贴身的事由林大娘细心护理着,其余那些诸如熬药、喂食的事铁手都亲自动手,几乎是日夜陪在她左右。
薛神医又亲自过来复诊了两次。他医术高超,是诸葛先生的老朋友,与四大名捕也相熟,自是诊治得极为细致。但令陆梦芸有些奇怪的是,每次薛神医治疗结束铁手师兄送他出门回到屋里时总是眉头不展,还会轻轻抱着自己不说话。陆梦芸只道师兄还在自责,也未多想。
在铁手和林大娘的Jing心照料下,陆梦芸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头部的晕眩没几日就消除了;腿伤基本痊愈,折裂的肋骨也因为固定得及时,也已接近愈合,人已经可以下床了。但铁手觉得小师妹毕竟重伤初愈还很虚弱,不让她出门,只准许可以在院子里小坐片刻。
陆梦芸虽然觉得师兄有点过于小心谨慎了,但知他疼爱自己,也乐得享受着情郎的细心呵护。
这一日正值清明节气,日暖花香,春光明媚,真是个好天气。陆梦芸在屋内呆得实在气闷,便缠着铁手带她出去转转。铁手扶着她来到小院前的那一片梅林中。顺着林间小径行了一段,陆梦芸赫然见眼前一棵梅树上绑着一条绳子。
那是小灰的牵绳。
“小灰!”陆梦芸顿时哀声唤道。
“嗯。”铁手低声道:“我将它葬在这棵树下了。那阿园的家人也让杭州府加倍抚恤了!
陆梦芸抚摸着绳索眼泪直流。
铁手继续道:“此番多亏了这小狗,真是一条聪明的义犬!是它救了你我。有时想想,那一晚我们若没遇上小灰,如今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这世上万物的缘分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我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养狗了。”陆梦芸伏在铁手怀中伤心不已。
铁手搂着她轻声安慰,两人逗留了一会,慢慢又往西湖边走去。
此季桃红柳绿,繁花似锦,更映衬得湖光山色美不胜收,陆梦芸哀伤的心情也被眼前这图画般的风光渐渐抚平。
“师兄,再过得几日,我的伤便痊愈了,我也有点想家了,不如我们……回去苏州,可好?”陆梦芸脸带羞涩道。
铁手似是一愣,低头避开她的目光,支吾道:“……唔……”
陆梦芸本以为师兄听了定然是喜不自胜,却不曾料到他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颤声问道:“师兄,怎么啦?你……不愿意了吗?”
“不!不!”铁手急忙答道:“小师妹,莫要误会了!我如何会不愿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陆梦芸更是着急:“说呀!”
“只是如今你受了伤,我却是无颜去见你父母。”铁手沮丧道。
“傻瓜!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陆梦芸舒了一口气,笑道:“瞧我都已经好了,我不说他们如何知道。放心吧!”
“……没有……”铁手的表情依然紧张而为难,声音越说越低:“还没有……痊愈……”
陆梦芸见他这般神情,心中一沉,忙道:“师兄,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师妹,我……”铁手略一沉yin,轻声道:“我说了你可不要害怕。我自是有办法解决的。”
“嗯!快些说。”
“那奚采风将你掳去,确实未曾污你清白,但这疯子……他……在你身上下了……蛊毒……”
“蛊毒?”陆梦芸奇道:“可是,我如今并未有任何不适啊?”
“那是大理特有的一种虫毒。先由蛊主豢养巫化的飞虫咬破人的肌肤,随血行潜于人体内,而后蛊主便可以施巫术召唤受害者体内的毒灵作恶,或杀死中蛊者,或致中蛊者疯癫、发狂,滥杀,任凭驱使。”铁手黯然道:“那恶贼临死叫嚣说他死了你也活不成,我只道是恐吓之辞。可后来薛神医一下就号出了毒症,我立即查看了你的臂弯处,确有过细小咬破的痕迹……”
陆梦芸急急拉起自己衣袖,果然见双臂弯处有小红点赫然在目。她不禁有点心慌,颤声道:“那……那蛊主既然是奚采风,如今他已被师兄杀死,便没人可以召唤毒灵了吧……”
“虽然他确实已经身死,但此贼狡诈诡谲,他是有同伙的,难保他不把巫法告诉了别人。如今他又被我杀死,日后说不定还会有人来报复。你身上虫毒不清,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危险之中。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今教我……有何面目去见你家高堂……”铁手惭愧道。
陆梦芸见他又在自责,忙握住他手柔声道:“师兄莫要自责了,这祸事多半得怪我自己学艺不Jing……那薛神医医术了得,他难道没有办法解毒吗?”
“他说这种邪门毒物他也未曾见过……更不知如何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