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凝声道,“这是一个面具,能遮住下半张脸,你带着,如果看不仔细没有人能够认出你。就是带着不舒服罢了。不舒服你也忍着。”
那人忙点头如捣蒜:“舒服,舒服的。”
“今夜,你跟着咱家扮成东厂的番子跟在我后面,”督主又道,“然后把真裴渡换出来,三日后江弦会买通狱卒来杀你,你替他去死。”
替他去死……
那人打了一个寒噤。
潜伏在燕王府里的番子告诉他,三日后江弦将会买通狱卒杀了裴渡,以表归顺燕王的忠心。
“好、好,”那人颤颤巍巍地点头,“我答应你。”
督主笑了:“放心,你那些家人,咱家不会动。若是你没有按照计划来,你的家人通通都得死。”
那人被放了下来,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被丢进了牢房里,灰败的眸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历代督主都是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
三日后,大理寺狱。
狱中很冷,冷得让裴渡失去了知觉。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睡在被窝里取暖。炭火根本不够用,他浑身发着抖,眼皮却怎么也阖不上,根本就睡不着。
太冷了……
他望向外头,雪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落在窗户上。光照进来,照得他眼睛疼。
先前在容宛面前,他总是装作一副笑yinyin无所谓的模样,就是给她“我能自己出来”的错觉。
但一旦离开了容宛,他就会显露原型,笑容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对生死之间的淡漠。
他只怕容宛着了道,受到危险。如果她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吱呀”一声,狱门开了。
那狱卒把饭放在了角落,手有些颤抖。
裴渡坐在一旁,抬眼瞥了一眼他颤抖的手,起身走了过去。
他披着头发,脸色苍白,像一只鬼。
狱卒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
他们几个狱卒收了江弦的钱,给饭里下了毒。若是问起来,就说犯人是不吃饭饿死的,反正陛下不高兴,死了也没事儿。
江弦说,出了事儿他顶着。
狱卒往后退了一步,啐了他一口:“看着老子干什么?你真以为你还是那个权倾天下的掌印了?我呸!你看看你自己,一身狼狈,马上就要死咯,看着我小心瞎眼睛!”
裴渡往后退了一步,那口水才被吐到他身上来。他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那饭。
这狱卒的手抖得厉害,饭里也加了些肥rou,变得可口了些。
有诈。
恐怕今日他不死,日日都会给他送这种饭了,直到他死为止。
若是这个时候杀了这个狱卒,外面又有那么多个,自己必死不可。
总之怎么样,他都会死。
不如拉着他一起死!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睨了他一眼,淡笑道:“不敢。这里头有肥rou,可口得很。估计你们生活也不好,就吃了罢。”
狱卒出了一身冷汗,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放声骂道:“你不吃?我们有饭,吃你的作甚?狗娘养的,屁话那么多。”
“好啊,”他皮笑rou不笑,随即声音一寸寸变冷,走上前来,“那我就逼着你吃。”
狱卒瞳仁猛然缩小,后退了一步,脖颈却一疼,被他的手指一掐,喘不过气来。脖颈处传来剧痛,他没想到裴渡的力气能有那么大!
裴渡当机立断扼住他的喉咙,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外头的狱卒听见响动围了过来,看见这个场面,个个傻了眼,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来,生怕被裴渡杀了。
冰冷的狱里,裴渡唇角挂着森冷的笑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一只厉鬼。
有人大喝:“裴渡!你不怕死吗?把他放下!”
裴渡扬了扬下巴,笑了一声:“好啊,那我与他一起死,如何?”
又一个狱卒怒道:“你!”
一片僵持中,倏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众人闻声看过去,看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跟了过来,身后带着几个番子:“这是干什么?裴渡你造反了?”
裴渡看他衣裳,明白这是新上任的厂督,曾经是他的暗线。
他摸不清这督主的态度。不过他曾经是自己的暗线,也忠心耿耿得很,杀了他也对他没什么好处,这是恐怕是来救他的。
那狱卒见了鬼一般向外跑去,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
那督主骂道:“裴渡,你这是要造反?”
“不敢,”裴渡顺着他演下去,笑得更加肆意,“杀个狱卒造什么反?要杀,全杀了。”
众人打了个寒颤,他的声音又冷了一分,却越来越深:“这才叫造反。”
督主啐了他一口,嫌恶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