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了一阵子,噩梦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梦啊……
不是真的。
他掀开帘,看见来顺正端着茶,将茶放在桌案上:“掌印,您醒了?”
裴渡沉默,头疼得厉害,心里也涌上一阵躁郁。
每次做完这个梦,心里就会不舒坦。
他抓起一旁的茶盏,向外摔去,杯盏“呲啦”一声裂了,忍住不适道:“出去。”
他躁郁难耐,噩梦的余悸还没有让他缓过神来,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梦中,神智也不清醒。
来顺小心翼翼地唤道:“掌印……”
裴渡声音森冷:“咱家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来顺忙不迭滚了出去。
裴渡坐在床上,穿着雪白的中衣,指甲深深地嵌入rou里。他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
他忘不了。
“jian宦,你不得好死!”
“裴渡,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他的心肺,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翻身侧躺在床上,用食指轻轻按揉着太阳xue。
这样的梦一直伴随着他,怎么也忘不掉。曾经找过京城最好的大夫来看过,说是心病。
来顺守在外头等了许久,他不敢进去,束手无策地守着。
掌印怎么了?不知有多少次睡完觉,他就会莫名其妙躁郁。
他想,该找个人进去和他聊聊。
找谁呢?
他心里猛然一动——容姑娘!
—
容宛正看书看得入迷,却听有人敲门:“容姑娘,容姑娘!”
容宛听出来是来顺的声音,她一开门,见来顺十万火急道:“容姑娘,掌印不知为何有些不舒坦,刚刚摔坏了茶盏,现在还没从房里出来。”
容宛吃了一惊:“掌印怎么了?”
来顺跑得气喘吁吁,扶额道:“不知道。容姑娘,您快去罢。”
容宛一路跑到掌印厢房,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捉急。
可是担心他?
但她担心裴渡作甚?
她猛然推开门,却听里头静悄悄的,也没见着裴渡。
她环顾四周,裴渡屋子里的摆设却很简单,不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屋子。
她蹑手蹑脚地进屋,见床幔下似乎有人。
那人声音低哑:“出去。”
容宛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掌印?”
掌印……
裴渡头疼得很。
是娇娇吗?
容宛大着胆子走到床榻前,掀开了床幔。
只见裴渡半卧在床上,只身着中衣,露出雪白的锁骨,紧闭双眼,额上尽是冷汗。
她第一反应是:梦魇了。
梦魇之人应该怎么办呢?低声劝慰他?
容宛刚想开口,却被神志不清的裴渡抓住了手腕。
裴渡微抬了眼,将她手腕紧紧握住,力度却恰到好处,没有捏疼她。
容宛愣了愣,手腕被男子握着,她耳尖有些微微发红。裴渡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她也没有挣扎的意思。
裴渡就这样抓着她,二人气息交织在一起,离得极近,平添了暧昧的气息。
掌印在抓着她……
容宛甚至不敢呼吸,她咬了咬下唇,对上裴渡深邃的眸。
他的眸子幽若寒潭,让人看不透底,容宛打了个寒颤。
阳光透过窗牖洒落在地面,落下一地金光。二人的影子在窗幔里若隐若现,很难不让人想到什么。
来顺守在外头,也不敢进去。
容姑娘应该可以摆平的罢?应该可以哄好掌印的罢?
屋内,容宛低声说:“掌印,您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软,如春水一般,让裴渡舒服了些。
裴渡轻轻松开了她的手,头疼欲裂。躁郁更甚,那梦却一遍遍洗着他的脑海,让他一阵阵心悸。
容宛不依不饶地轻声问:“可是梦魇了?”
裴渡呼出一口气,哑声说:“容姑娘,出去罢。”
容宛想,来顺好不容易将她请来,她又出去作甚?
她豁出去了!
鬼使神差般,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不出去。”
他实在是忍不住,抓住她的双肩,随即像是抓住一个枕头一般紧紧地抱住她。
他抱得很紧,似乎要将她揉入骨血里。
容宛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她睁大了眼,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裴渡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他身上有很好闻的花香,头发也是,像是刚刚沐浴过。香味淡淡的,让她闻着舒服。
容宛没再反抗,动也不敢动一下,任由他抱着。她能听见裴渡的心跳,跳得很快,像是要跳出来。她这是第一次被男子抱,不禁耳垂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