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想到阿娘,“涂点这个吧。”
又见韩淮的手脏得很,又从怀里拿出帕子递了过去,“你先擦擦脸,然后再擦手。我将药给你一点。”
若是让韩淮的脏手伸进去,这药就被毁了。
韩淮鬼使神差地没有再口出恶言,将帕子接了过去,握在手里冰凉又柔软,其上还绣着奇怪的纹样。没有分辨出是什么,沉默地擦了擦手,而后团成团扔到了一旁的草丛里,砸出一点窸窣声。
任毓没有说什么,又从怀里摸了一张小镜子出来,琉璃镜很轻,还有一个手柄。她犹豫地说道:“你用了可别扔,这镜子……算了,我拿着你照,快涂上吧。”
韩淮看着镜中自己的狼狈模样,眼帘往下一搭,沉默地将药涂到脸上,一瞬间便将刺痛消解了。
“你不能直接帮我上药吗?”看着任毓将药盒小心翼翼地收了进去,他忍不住问道,“昨天,我身上的伤口不都是你处理的么?”药膏是经任毓的手后再到韩淮手上,损耗的药膏更多。
方才他看得分明,这婢女给他挖药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他,这药很金贵,他用了浪费。
任毓神色诧异,束着头发的红色头绳上的金色小铃铛,随着头部小幅度地摇了摇,发出了脆响,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光影落在少女姝丽的面庞上:“韩淮,昨日是因为你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我自然是帮你处理。更何况,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下人靠近你吗?
话未说完,韩淮就将其打断了:“解药给我。”
“让我见到阿娘,我就给你。”
韩淮的眼神复杂,面前的女子不知真相,所做不过是无用功而已,按下心中的奇怪情绪,说道:“不行。”
“为什么?!”杏眼里满是不解,她咬了咬唇,难不成韩淮知道这个毒只是暂时性的?
韩淮咳了咳,一下牵动全身的伤口,疼得让他眼前发黑。哪有为什么?人都没了,他变一个人出来吗?
“做什么对一个卖了自己的贪心妇人这般上心?蠢东西。”
任毓听他这般诋毁,情绪激动:“你莫要侮我阿娘,她才没有卖我!”
“若你说的是那两片金叶子,阿娘都给我了,我也还给你了!韩淮,我真的不欠你什么!”她觉得委屈,替阿娘委屈,凭什么韩淮这样说?感受到了什么,立即用手背遮住了眼睛,她才不要在韩淮的面前示弱。
背过身,深呼吸几次,觉得自己调整好后,才转过身,任毓的声音有点哑:“韩淮,你看着办吧,若是不放了我阿娘,我就、我就再给你下其他的毒。几种混合毒下来,就变成了连国师大人也解不了的毒!”
听着这个威胁,韩淮沉默了,他看见姑娘红了眼眶,还不待他说话,一直注意着此处的人就身姿轻巧地过来了。那人将姑娘揽入怀。丹凤眼微眯,直视着他,带着让人不容放松的气场。
真是一副令人生厌的模样。
“陛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还没有……”任毓有些慌张,她仰着小脸,却不知这般,既可怜又委屈。周晏的眸色暗了暗,温声道:“是朕的错,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韩淮,“韩尚书,莫要忘了曾经丞相说过什么,你又承诺了什么。”
两人的交谈,他都听到了,没想到内容是这般。
皇后的母亲,为什么在韩淮手上?还有卖女儿求荣?以及韩淮的古怪态度,全然不是他以前见到的对待还是忠勇侯府千金时的模样。
话语的恶毒,让他忍不住甩了一片树叶过去,警告警告。听到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就直接过来了,忘记了与皇后的约定。
“皇后,你觉得继续与韩尚书继续交谈,能达成你想要的结果吗?”周晏见她惴惴不安,无奈一笑,轻声问道。
这话的意思,任毓心里倏然一惊。
陛下全都听见了。
她不禁握紧了手,闷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韩淮肯定认为他的命比起阿娘的命更重要,没有理由不答应的,任毓又瞥了一眼韩淮,对方正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晏叹了一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接着问韩淮:“韩尚书,可是忆起来了?”
韩淮却是将眼睛闭上了,说话毫无尊敬之意:“那又如何?”
言之必行,这不是韩尚书的处世之道么?”
受了重伤,狼狈不堪的青年,不作回应。
周晏见状,也不再多言,只将手抵在唇边,吹出了一声短促的音调。他说:“将韩尚书带下去疗伤。”
第67章 好奇心
“诶诶诶, 你过来。”一人长臂一伸,想旁边的侍卫揽过来,他头发凌乱, 脸上还有些泥,五官很出色, 身上穿着黑色劲装,上边沾着泥点。虽是与人谈话, 目光却直直地往前面的营帐看去。
“你说,这韩尚书怎么来的?还受了重伤。”他是看着人惨兮兮地被抬回来的。
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