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一怔,偏头咳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了另一个消息:“韩尚书不巧也受到了影响,朕原本是担心其醉酒认不清路,便委托忠勇侯将他送回丞相府。却不料,他在雪夜睡了一晚,染了风寒。”
韩淮病得很重,幸好忠勇侯府的马车虽然朴素,但是能够防寒。不然韩淮现在就不是染了风寒,而是冻死了。
他表面上轻飘飘的,却一直瞧着任毓的反应。若是……
任毓听到这个倒是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一点意外,韩淮还能被牵连。不过他病了与她有什么干系?
她淡淡地说:“那韩尚书真是倒霉。”
任毓等了片刻,然后抬头疑惑地看向周晏,帝王一言不发。
“陛下,怎么了吗?”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周晏回神,握拳抵唇咳了咳:“没、没事。”皇后的神情不似作假,这是彻底不喜欢韩淮了吧?
他不自觉弯了唇:“皇后,今年的上元节想出宫逛逛吗?”
周晏执着她的手,眉眼都带笑,下了朝周晏就换了一身常服,此时的他没有帝王威严,如同寻常贵公子一般。
任毓歪了歪头,回道:“好。”
“不过,陛下之前不是说,年末很难出宫吗?”
“因为,这不是有人病了么?”他语气嘲讽,不过很快收敛,恢复了温润公子的模样。
上元节
“在外的话,我们就是寻常夫妇了,”周晏一袭玄色长袍,黑色狐裘大衣称得其面色白皙更甚。
清亮的丹凤眼带着暖意,视线放在坐在身边的貌美女子身上,“所以,娘子,是不是应当叫我一声相公?”
女子身穿一袭红衣,肤若凝脂,面容姝丽,衣襟袖口绣着厚实的白色兔毛,头上只简单的别着一根木簪,是周晏送的。
任毓看了一眼周晏,咬了咬唇rou,轻声道:“相……公。”
周晏弯了唇。
下了马车后,两人一路徐行。照例,她还是去祈天宫领了祈天灯,周晏自然是与她一起。
这是任毓第一次在上元节的当天领祈天灯,所幸还来得及。祈天灯都得在祈愿者的手上拿着在外逛一圈才能重新还回来,到时候祈天宫会同一时间放飞,不过每一年的时间都不一样,不对外明说。迟到的就是愿望失败的。
任毓在过去的一年里还学了写字,不再需要童子将自己的愿望写上去了。她自己捏着笔,将愿望端端正正地写在灯笼面上:望阿娘在新的一年能够平平安安。
在一旁的周晏,也拿了一个,也没有让童子写,而是自己蘸墨水,提笔写了上去:望皇后愿望皆能实现。
上元节的夜是最热闹的时刻,他们提着灯一步一步的走着。
街道一片红火,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十分的热闹,摩肩擦踵。
她和周晏混在人群之中,为了不被人群冲散,周晏在她的身后,揽着她在人群中行走,给予她坚实的依靠。
耳边充斥着人间烟火,她被拉到了一个面具摊的前面,脸上被戴上了一个面具,她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样子的,周晏给她戴在了脸上。
而她的手上也被塞了一副面具,周晏从他自己袖口拿出来的,让她帮忙戴上。
样式有些熟悉,她没想起来。周晏垂下头,还是比她高很多,她踮起脚尖这才帮他系好面具。
周晏的面具戴上就遮住了上半张脸,是白猫面具,白底红纹。
任毓愣了愣,这副面具,她好像戴过。
“熟悉么?”白猫面具下淡红色的唇微弯。任毓点头,紧接着少年俯身低声说了一句让她意外的话。
“在与娘子成亲之前,我便见过娘子两次。”
扑通扑通。
她攥紧纤细的手,杏眼对上少年那真挚的目光,心中充斥着无法遏制的欢喜。
但下一刻,如坠冰窟。
她的心神被猛然涌入视线明灯栓住了,在周晏的背后夜空中,是数不胜数的祈天灯。
祈天灯,她又失败了。
她的灯又没有重新送去,低眼看了看手上的未展开的灯,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难受。
这时,手腕被握住,周晏拉着她闯过人群,到了信天河旁边。河面映衬着月光与灯火,波光粼粼,原本应当有许多人都信天桥,宽阔的桥面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相公为何带我来此处?”
周晏将任毓手上紧紧握着的那个祈天灯,拿了过来。
打了一个响指,有人突然出现,给了周晏一对燧石后又消失不见。“祈天宫不给你放,我来。”
他手指将纸糊的祈天灯当着任毓的展开,石块相碰,火星子冒了出来,跳跃到灯笼下的蜡块上。
“看。”
“成功了。”他拍着任毓的肩膀,笑着指着那摇摇晃晃飞入天际的祈天灯。
任毓抬头看去,喜悦盈满心池,一下子扑进了周晏的怀里,又笑又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