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每天找到炼油厂头上的单位实在太多了,他想答应也答应不过来。
既然公司里的柴油供应不着急了,他与人往来的目的性也就没那么强了。
这才能让孔万霖隔三差五地打电话约他打牌。
不过,今天宋恂不太想去,正要拿起电话,推了今天的牌局,却听办公室的门被人急切地敲了几下。
孙翊拉开门,进来的是渔轮修造厂的厂长文涛。
“老文,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宋恂见他满头大汗,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宋经理,对不住,我这有个急事想请公司领导帮帮忙。”文涛摘下眼镜,用袖子抹了一把汗。
“你坐下慢慢说吧。”
“宋经理,公司在锦州那边有没有业务?或者认不认识能在锦州铁路部门说得上话的人?”文涛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
渔业公司跟那边没什么业务往来,几乎没怎么联系过,宋恂将水杯推给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公司不是动员大家向外横向联系嘛,我们厂供应科联系了那边的一个钢厂,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一批钢材。没想到起运的时候卡死在锦州车站了,我们派了两拨人去当地提货,结果都没提出来。”
“你派出去的人还在当地呢?”
“对,你也知道钢材是紧俏物资,我就怕有人盯上这批货想截胡。”文涛抹了抹额上的汗说,“这样的事这两年没少发生,光是我听到的就有三四起了。钢厂那边不负责运输,今天打电话来说,如果咱们再搞不定车站,这笔订单就只能取消了。关键是,厂里还等着这批钢材办事呢!渔轮的订货合同都跟人家签了,没有了这批钢,渔轮交付就成了问题。”
文涛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宋恂这里来,他们是第一次跟对方合作,在当地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一时找不到能说得上话的人。
就指望着公司这边能帮帮忙了。
宋恂跟公司的其他几位领导说了这件事后,大家纷纷想办法托人找关系。
他拿起电话拨给在锦州附近船厂工作的几个同学,可惜人家跟铁路部门也没什么联系。
“老文,这事你先别着急,我最晚明天中午给你消息,”宋恂靠坐在座椅里,敲着手指思忖片刻,便起身拿起外套说,“你回去休息一下,等我通知吧。锦州那边咱们从来没来往过,我找其他人帮忙问问。”
*
宋恂最终还是去孔万霖的牌局赴约了。
炼油厂招待所这两年的效益挺好,而且厂长还经常在这里请客,所以装潢设备都属于中上水准的。
虽说是输牌的人请客,但也只是提供一个场地而已,大家都是来打牌聊天的,没什么人有心思喝酒吃饭。
宋恂进门的时候,屋子里烟雾缭绕,牌局已经开始了。
坐在上首的卷烟厂厂长贺学锋,见了他便打趣道:“小宋,我们可都商量好了,下次说什么也得见识见识你们渔业公司的招待所长什么样!”
宋恂呵呵一乐,大方道:“行啊,你们今天都加把劲儿,我要是输了就自掏腰包,请你们去尝尝地道的南湾海鲜。”
他打牌的成绩一直处于中游,不是第二就是第三,既没大杀四方,也从没请过客。
大家一开始还没察觉,前段时间突然有人说,还没见过渔业公司的招待所长什么样呢。
众人这才惊觉,宋恂跟他们玩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次客也没请过。
所以,最近大家的一致目标就是把宋恂干趴下,让他请客!
谁知道这家伙这个月都没露面,孔万霖电话催了好几次,今天好不容易把人喊出来了。
孔万霖的秘书自动将位置让给宋恂,又忙里忙外地给几人端茶倒水上水果。
宋恂玩笑道:“小郑这个地主之谊尽得好,比你们孔厂长热情多了。我这里不用你忙,你跟小孙出去玩吧,都是年轻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贺厂长才笑着问:“小宋,你最近忙什么呢?喊了这么多次也不见你出来!”
宋恂随手打了一张四条,答道:“船厂那边有点事,弄了一批钢材卡在外地的车站了,就在忙这个呢。”
“呵呵,钢材啊,不用问,肯定是被人盯上了。”孔万霖慢悠悠地摸牌,嘀咕道,“商品经济好是好,就是有些人开始不讲规矩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还是让厂里注意点吧。”
宋恂点点头,“船厂的业务员已经过去了,具体消息还没传回来。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在当地找个能在交通运输线上说得上话的人才行。”
“正该如此!”自行车厂的魏刚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宋恂码了一会儿手上的牌,打出一张一万。
只听对面的贺学锋突然惊喜地喊道:“碰!”
而后笑着对宋恂说:“小宋,从你手上碰牌可不容易啊!哈哈哈!”
宋恂心说,我要是总能让你碰牌,你这会儿还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