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日方正式签订了购买渔轮的协议后,地委终于决定将水产供销公司归入渔业公司。
两家公司变成了一家。
对外挂海浦渔业公司的牌子,但是融合了供销公司的业务以后,彻底将渔业公司整合成了产供销一体的企业。
水产供销公司的书记经理被调任去了别的单位,而程远是供销公司的总工程师,正经的海事学院专科生。
两个公司合并以后,他被地区任命为副经理兼任渔轮总工程师。
他这次与宋恂一起来日本,主要是为了完成两项任务。
一个是将他们订购的最新款尾滑道渔轮带回家,另一个就是去船厂挑选三艘成色比较好的退役旧渔轮,带回去用作运输船。
相较于那些新渔轮,他们此次的工作重心,更多的是放在那三艘退役渔轮上的。
“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那些旧船?”程远绕过房间里来来往往的年轻小伙子们,回身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抵达日本以后,所有前来培训的船长和船员都被安排到造船厂的廉价招待所里住宿。
日方虽然态度友好,但是并不负责出差人员的食宿费用。
所以,为了节省外汇开支,宋恂和程远这二位正副经理,婉拒了日方为他们订好的宾馆,与船员们挤进了造船厂的招待所。
睡二十人一间的大通铺,吃自己在房间里做的大锅饭。
宋恂这次来日本的任务艰巨,根本没心思关注食宿问题。
只要有地方睡,能吃饱饭就足够了。
“小许已经去联系了,”宋恂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说,“我看还是得先把船长船员送到船上培训是要紧事。”
在日本多耽搁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钱,海浦一行人在招待所安顿好以后,就请翻译去跟日方的负责人联系了,尽快安排己方人员到渔轮上培训。
正式登船的前一天,宋恂和程远又将所有的船长和船员聚在一起,开了一个短会,强调外事纪律。
“这次来日本培训,大家代表的不止是自己,还代表咱们海浦渔业公司,甚至代表着我们的祖国,大家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我国的国际形象。身处异国他乡,绝对不能被人小觑!请咱们的全体船员严格遵守外事纪律,注意自己的言行,购买物品要履行海关规定的手续,绝不许任何人捡破烂,贪占小便宜!”说到这里,宋恂向人群的某个位置瞟了一眼。
船员里有很多年轻人,大家都是头一次出国,看什么都新鲜。
昨天,吃过晚饭出门认路的时候,有个小年轻居然从马路边的垃圾箱里捡了几只造型独特的玻璃罐,其中还有两个是人家喝完的清酒瓶子。
这小子将瓶子捡回来以后宝贝得很,还想撺掇其他年轻船员也跟他一起出去捡破烂。
不过,没等他第二次行动,便被与他一个组的船长及时发现了。
船长揪住这小子劈头盖脸地狠批了一顿,骂得他半天不敢抬头,老老实实地将捡来的东西重新扔回了垃圾箱。
船长原本还想把这件丢人事捂住的,但是项远航是宋恂的大舅哥,知道宋恂一直在狠抓外事纪律,便将这件事私下告诉了宋恂,给他提个醒。
从县渔业公司转来地区渔业公司还不到三个月,项远航就有了出国培训的机会。
这次培训机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相当宝贵的。国内刚刚对外开放,真正能出国的人凤毛麟角,多数都是高层领导和科研人员,让他们这样文化层次较低的船员出国培训,在时下并不多见。
为了这些出国名额,当初遴选出国培训人员的时候,公司内部还进行了一次考试,不但考捕捞技术,也考外事礼仪。
全公司有两百多号船员,他们这五十人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考出来的。
是以,项老大特别珍惜这次机会,也知道在国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像是那个小年轻捡破烂的行为,连他这个乡下出身的穷小子都知道不妥,当然就不能做了。
宋恂听了大舅哥的通风报信,也挺无语的。
他也是第一次出国,因此临行之前还特意请了外事办的同志,给大家集体做了外事培训。
即便如此,还是出现了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状况。
所以,宋恂才要在大家正式登上日本渔轮培训前,再次将人召集到一起,补充强调外事纪律。
捡玻璃瓶的事目前还只有自己人知晓,但是上了渔轮以后,就要与日本船员朝夕相处了,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大家是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从咱们海浦渔业公司的两百多名船员中,过五关斩六将考出来的。希望同志们能时刻牢记咱们这次出国的使命,尽快学到外国先进的驾驶和捕捞技术。在学习的过程中既要虚心求教,也要不卑不亢,永远坚持咱们的民族气节……”
宋恂讲完了严肃的话题,又语气一转温和地笑道:“异国特产确实与咱们国家有很多不同,不光是你们,我看了也觉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