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珂一本正经地说:“工作呢,总要有工作的样子啊。”
陆行川有些无语,“你看见我师父刚才和我聊天了么?”
“看到了。”
“你以为我们在聊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聊什么?”
陆行川无奈地笑了,“我师父问我,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我说,是的,未婚妻,明年就结婚了。他说找机会请咱两吃饭,认识一下。我说您见过的,之前一起开过会,是棠之广告的,今天也在。正在此时,你过来送桌签,我就看着你说,师父,过来的这个姑娘,就是我未婚妻。”
“……”司珂双手捂在了脸上,“好丢人。”
陆行川抬手去掀她的手,叹了口气,“我才比较丢人。无比开心认妻,然后妻说,陆工,您好,桌签。”
司珂懊恼不已,“那你不早说。”
“现在说了,不晚吧?”陆行川提示着,“还装不认识我么?”
“不了,陆工。”司珂看了眼表,“要准备开场了,我去忙。”
陆行川看着珂珂的背影,嗤笑一声,“又叫陆工。”
年会中场时,进入平缓阶段。员工开始吃吃喝喝,聚堆拼酒,司珂站在会议厅外面,稍作休息,刚好看见了从洗手间走出来的Albert工程师,司珂冲着他点点头。
原本走过去的Albert又转身回来:“你是珂珂,我没记错吧。”
Albert是陆行川从德国到上班以来的师父,司珂听陆行川说过,Albert是陆父的朋友,待陆行川很好。司珂以为他会叫自己“司珂”,全然没想到是叫“珂珂”,她就随着陆行川,说道:“师父好,是的。”
Albert笑了笑,对司珂说:“行川每回喝多酒了,就会一直叫你的名字。后来他出车祸的时候,我和他爸爸到了医院,看他满腿是血,不喊疼,却在那一直哭,嘴里叨叨着,我必须回去,她还在等我呢。做完手术,麻药劲儿还没过,他睡觉的时候,跟做噩梦一样呓语,说,珂珂,你等我好不好,珂珂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笑着:“那时候我还奇怪,珂珂到底是个人名?还是什么专属名词?拟声词?直到今天行川给我说,他未婚妻叫司珂,我才忽然记起来这事。”
司珂全然不知道陆行川还有这样的过往,她点点头,“谢谢您告诉我。”
Albert叹息一声,朝着屋里走去,“能跟年少时爱慕的人在一起,令人羡慕啊。”
年会散场的时候,顾故跑过来说:“你赶紧去看看你家陆工吧,喝多酒了,珂珂,珂珂叫个不停,跟个傻子似的。”
“我正要去找他。”司珂朝着顾故指着的地方走去。只见裘嘉德架着陆行川的胳膊,搀扶着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他看起来醉极了,裘嘉德连拉带拽都不能将他移动分毫。
“陆行川。”司珂叫了他一声。
只见陆行川忽然就将裘嘉德脖子上的胳膊拽回来,努力站得笔直,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反映了十秒才站稳。他摇了摇头,使劲儿眨眨眼睛,让自己找回一分清醒来,笑着对她说:“珂珂。”
裘嘉德看见司珂,不禁一笑,“嫂子来了,那我走了。我看我怎么拉都拉不动,你一来,他都能跑了一样。”可他仍是站在陆行川身边,横竖得把人送到司珂车上才是。
“能走么?”司珂问。
陆行川点点头,过了半晌才说:“能。”就笨手笨脚地走着直线,时不时还要朝着两边倒去,裘嘉德站在他身后时刻准备扶着他。
“谢谢你,”司珂对裘嘉德说:“他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酒席上Albert说他要结婚了,大家每个人都来祝福他,一个不小心,就喝多了。”
“哦。”这也做为喝多的理由?
车在夜里的北京城中,开得极慢。
到芳亭小区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陆行川醒酒了不少,并没有让司珂费很多力气把他弄上楼。
第二天揉着疼到炸的头醒来时,陆行川拼着不多的碎片记忆。当他发现枕边空空如也时,猛地跳下床,跑出卧室。
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他的珂珂站在厨房,盛着粥。陆行川这才停下脚步。
看着陆行川揉着头,光着脚站在地上,司珂一脸惊讶,问他:“陆哥哥,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陆行川讪讪地说。
“我?”司珂忽就想到Albert说,陆行川每次喝醉都叫自己名字的事,“我为什么走?”
“我待你不好。我去德国三年都不来找你。我骗人。辜负了你对我的喜欢。所以珂珂不要我了,珂珂要走。”这是陆行川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事情,他靠着头痛的意识,说了出来。
司珂紧紧得抱住了陆行川,她好似感同身受了那些年他一个人在德国,思念自己的时光。他一点儿都不比自己好过,甚至比她的思念更熬人。因为他的那些个念想里,还有着深深的自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