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清淮默然下去,他想过很多种她醒来的场面,比如她依旧装作不认识他,或者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于他面前,依旧是淡漠地想跟他撇开关系,就想之前死死捂住自己的身份,不曾在他面前透露一分一毫,不想跟他有瓜葛一样,这些他都可以接受。
可眼下,她这么回他。
他心头又产生了恐慌,是不是这个身体里的主人回来了,而她永远消失了?
都说人是自私的,他不希望她或在痛苦里,或者重新回忆一遍痛苦的记忆,可又不希望她就这么突然地又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此刻深刻地明白自己是自私的。
恐慌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房,他眉头拧得紧,许是他如丧考妣的脸色唤得她的注意,她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了?”
眼前的男人太奇怪了。那种痛苦迷茫就像是一个坠在深渊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人,看得她心里莫名地跟着牵扯疼痛起来。
更何况她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又是一头雾水,林笙桐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跟了一通宵的抢劫案,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医院里,床边又守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男人。
她感觉自己像是遗忘了什么,可是想想又想不起来。
面前的男人眼神空洞,一双眸子盯得她有些不自在,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连她的问话都不搭理。
这也太怪异了。
林笙桐的心头冒出一丝不适,皱了皱眉头,心头觉得空荡荡的,她决定不再纠结男人的状况,转而问了另外一句话,“现在几点了?”
这一句显然比上一句问话更加有效,男人很快醒神过来,拿过他搁在床头柜面上的手机看了眼,沉着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像是不想错漏她一丝一毫神情变化似的开口:“七月二号,下午四点整。”
林笙桐一听,蓦然睁大眼,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到了七月份了??
许是她的反应不似作假,男人拧眉看了她一阵,最终沉沉吐口气,站起身嘱咐她不要乱跑,自己出去找医生。
在纪清淮出去的空挡,林笙桐似是不可置信地想找出自己的手机看一下时间,自己的手机没找到,反而在桌面上发现了另外一部老式的老爷机,她拿到眼前看了眼时间,上面显示的时间的确跟刚才的那个男人说的一模一样......
林笙桐颓然摔在枕头上,右耳顿时钝痛不已,她嘶了一声,用没有扎针头的左手碰了碰右耳,摸到一手的绷带,才恍恍惚惚地接受现实。
她的耳朵在她的记忆里是绝对没有受伤的,她是追捕抢劫犯,回局里睡觉的时候还能蹦能跳,身体完好无损,而不是眼下这样,胸口隐隐传来痛意和右耳不可忽视的疼痛。
她失忆了,准确地说,她忘记了睡下去那天到现在的记忆,另外她觉得自己还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她并不清楚,往这方面探寻想的时候,脑袋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存留在脑海里二十多年的生活记忆也变得十分不真实。
医生过来给林笙桐做了检查,身体上林笙桐没什么大问题,内伤需要恢复,右耳被伤不是很严重,不影响听力。
“只是。”医生站在门口跟纪清淮和后头赶来的骆禹深开口道:“病人受了刺激,诱发了心理疾病,这种疾病你们也清楚,一旦发作起来,病人很有可能在思想上会产生一种自卫机制,会将痛苦的记忆遗忘,掩藏起来,直到自己走出来的那天。”
纪清淮曾是外科医生,不会听不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种自卫机制一旦在拥有心理疾病的病人思想里形成,一般都是根深蒂固的,外人外物无法撼动,只能靠病人自己去克服,自己去恢复记忆,而恢复的时间完全不确定,有快有慢,慢可能是一辈子,快可能是一瞬间。
除此之外,他更无法确定,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到底是原来的“林笙桐”还是“童栖”。
医生走之后,纪清淮在门边站了许久,视线透过病房门的玻璃小窗朝着里头看,观察着里面的人一举一动,骆禹深知道好友的心情,虽然不知道好友在看什么,便也陪着。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纪清淮又开始沉寂下来,没人看懂他在想什么,就是作为他心理医生的骆禹深也不清楚。
跟着陪了好一会儿,骆禹深张了张嘴,开口安慰好友,“你别丧气,虽然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没有见过,比较玄学,但和多个人格的人应该是一个道理,就算眼前的人不是童栖,童栖也一定没有消失,一定存在眼前的躯体里,所以......”
骆禹深没能说下去,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就算是善意谎言的安慰也太过荒唐。
可他的好友却说,“我相信就是她。”
“什么?”落雨声思绪一错,脑海里将纪清淮刚说的字眼反复想了一遍,才意会过来,“你怎么知道?”
他舔了舔唇,又怕纪清淮陷入一种疯魔状态中去,便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