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他先去跟他哥打声招呼，卧室里黑漆漆的，手机放在床头。
三条微信消息重叠在一起，最上面的是条地址。
杨妈做了一桌年夜饭，尽是顾斐喜欢吃的东西。
狗大帅围着椅子摇着尾巴转圈，急的直哼唧。
霍明霄孤身一人站在漆黑寂静街头，看着自己落魄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就这样头脑一热连夜来到这陌生的城镇，就只是为了看那人一眼。
如今她又做了许多那人喜欢的菜肴，可那个总让她费心叮嘱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知道他哥一直在暗地里找顾斐，他也在找，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希望也在漫无止境的等待里逐渐变成了绝望。沉重的，压抑的，一点点将人淹没。
妈妈的祭日。他一直都记得。
可真他妈情种啊！
咔嚓。
霍明霄从车上下来，城镇正陷入沉沉夜色里，马路边两只流浪狗正在抢着骨头玩，见他靠近丢下骨头一哄而散。
即便那灯火不属于自己，但望一望似乎也格外温暖。
他不知道那夜他会不会害怕，也不知道后来他是怎样被人救起来的，狰狞染血的枪伤在救他的人眼里是否会畏惧排斥从而不想救他......
没人。
当初秦澜河上的风是那样大，大到刮的他张不开眼睛，大到他看不清顾斐跳下去的时候 眸底蕴藏的究竟是解脱还是不舍......
霍明霄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每个字，心脏窒息发疼。
......
霍明霄在外面沉默更久，道，“完了我想直接出国，家里...就不回来了。”
霍明霄想起杨矾发来的那些信息，顾斐哑了，在城中村当家教老师教小朋友写字。
衬着屋外烟花，似乎多了丝热闹年意。
霍明霄看着他落了下去，掉入黑漆漆的翻涌江水里。那么深的河水，他的顾斐中了枪，被满江漆黑河水吞没，在漫天绝望里裹着河水一点点沉了下去......
霍赢靠在浴缸里，屈着一条腿，胳膊懒懒搭在浴缸壁上，修长手指撑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嗯。”霍赢应了一声。
霍明霄准备出去，浴室里传来了霍赢的声音，似乎刚睡醒，有点疲惫，“明霄？”
霍明霄捏着手机看了许久，摁亮锁屏，输入密码。
微信消息是杨矾发过来的，每个字都像严谨的精挑细选了半天，砸落在他心底沉甸甸得疼。
他觉得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条漆黑深幽的道路，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里无限蔓延，明明触目可及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但他却总觉得道路的尽头有璀璨灯火。
可是，他的顾斐呢？
漆黑街巷坑洼，他的顾斐就在这样破旧的街巷待了两年。
他的顾斐在哪里呢......
那温暖火光诱惑着他靠近，他想、他想再试一试，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哪怕摔得粉身碎骨......
霍明霄撑不下去了，落荒而逃。
他不挑食但遇到喜欢吃的东西也会多夹两筷头，杨妈总会记下他喜欢的菜肴，在下次做饭时定要继续做好端上来，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说，“小斐，今天多吃点呀，最近又瘦了许多。”
霍明霄捂着眼睛，眼眶发热。他觉得肯定是杨矾搞错了，他的顾斐，怎么会哑了呢......
霍明霄看不下去，加了筷排骨丢给它，被拖到桌腿下面哼哼唧唧得啃了。
夜晚的街道上很安静，街边商铺早已关门，家家户户都熄灯关窗沉浸在寂静的夜色里。
杨妈眼眶酸胀，嗓子眼里有点堵。
离开霍家的这两年，他过得好吗，夜晚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是否也会想起在霍家的日子呢......
是他哥的顾斐终于有了消息。
一个哑巴，怎么能当老师呢......
小黑猫趴在顾斐椅子上打盹儿，霍赢挑了筷鲜鱼夹起来放进椅子上它的小盘子里。
霍赢没有说话。
霍明霄望着漆黑夜色自嘲。
手机锁屏开了。
一点一滴回想起来都如锋利刀刃在他心上滚过，一刀
霍明霄转头看向窗外，眼尾余光瞥到他哥放在床头的手机呼吸灯在微微闪烁，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摁亮了手机。
....
夜色很黑，昏黄路灯竖在街边，衬得四下愈发寂静漆黑。
冷冷清清的过完年，霍明霄准备跟朋友出去散散心，家里气氛实在太沉闷了，他觉得再待下去心脏随时会窒息。
霍明霄停下推门的手，返回来靠在浴室门前，沉默了会儿，开口，“哥，我准备出去一趟。”
霍明霄忍不住想，顾斐也已经睡着了吗？
鲜红的血液划破黑夜，撒落在甲板上像一朵朵摔碎的鲜艳红花，热烈夺目，艳丽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