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用一面穿花雕绘漆木槅扇略略隔了,两边声笑相闻,面貌可见。
里头早置了好几张圆桌,上头摆放了好些四色茶果,明兰被热情的朱氏扯着坐在身旁,几个年轻媳妇小姐拥上来和明兰说话,明兰因认不出她们谁是谁,一概腼腆微笑以对;好在头一回见面,也说不上什么实质内容。
夸她新衣裳好看的,明兰就呵呵:“哪里哪里。”
夸她首饰头钗精致闺中的,明兰继续呵呵:“过奖过奖。”
夸她仪容明艳大方的,明兰红着脸接着呵呵:“岂敢岂敢。”
……依次类推。
几句话过后,一众小媳妇大姑娘们都觉明兰无聊,逗也逗不起来,说也说不出几句,遂自己散开去坐到一起说笑了,明兰这桌只留夫人,四老,五老,还有邵夫人,煊大嫂和朱氏。
“……要说还是大嫂有福气,这儿媳妇个顶个都是出挑的,瞧瞧烨哥儿媳妇,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人儿,我瞧着都喜欢!”四老满脸堆笑,不住打量明兰,一身紫金双色锦缎对襟褙颇是华贵,“与侄媳妇一比,我家那几个便拿不出手喽!”
煊大含着一口茶,努力咽下道:“哎哟我的婆婆,你要夸这天仙般的弟妹我是无二话的,谁叫人家着实好呢,可您也为媳妇留几分面呀!”说着便倒进四老怀里,四老笑骂:“你个厚脸的猴儿,今日也要面了?!”
众人大笑,明兰做出一副娇羞状,微笑着低头——看着婆媳俩这般亲热劲儿,恐怕没人能想到,这位四老是继室,而顾廷煊却是前头嫡妻留下的儿。
相比之下,五老便静多了,她只拉着明兰的手静静说了几句:“你刚来,不知道,这几年你婆婆着实操劳,于家中大小温柔和平,又怜贫惜贱,慈老爱幼,是最妥当不过的人。”
四老也道:“谁说不是?煜哥儿的身不好她要看顾,煜哥儿媳妇管家她要帮衬,娴姐儿她要照看,里里外外一大家她都要操心,真是难为她了!”
夫人微笑着:“瞧你们俩,哎……也罢,不过我脸皮厚,也不怕羞,你们接着夸罢。”
这句话逗着众人俱又是一阵大笑,邵夫人看向夫人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五老面庞清瘦,气质温雅,低声与明兰接着道:“你不要胡乱听信外头人,你婆婆着实不易;你现既进了门,以后便要多劝着些烨哥儿,一家和和美美的才是家族兴旺之道。”
四老热络的‘是呀是呀’;明兰自然是卖力点头。
正说笑着,忽然外头一阵高声争执传来,只听四老爷怒气冲冲道:“……顾廷烨,你好哇!你如今出息了,这般不给自家叔叔面!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是晚上出去吃顿酒,也是你叔伯兄弟的一番好意,你就这么瞧不起人?”
顾廷烨静静的坐着,不卑不亢:“营中军务我尚未理清,皇上交待的几件要事我尚要办理,今日午饭过后,我便要回都督府了,这酒……以后再喝吧。”
四老爷气的胡须都吹起来了,大声拍着桌:“你少拿办差事来推搪!你当我没见过世面,你老当初比你忙了十倍,但凡自家兄弟叫一声,什么时候不应的?!你亲叔叔发话,你居然敢不应?!”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扑上去,似乎想踹几脚的样,一旁的顾廷煊拼命抱住自家老爹,又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四老爷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儿,不好随打随骂的,便气呼呼的坐了下去。
“廷烨本不如先父能耐,无法两顾,四叔见谅。”顾廷烨冷冷的瞧着四老爷,狠厉的目光猛然大盛,瞬间又收了回去,四老爷见他忽满身杀气,面色阴沉,一时竟有几分胆颤,倒有些不敢放肆,别过脸不说话了。
五老爷见状,颇是不满,拈着胡须皱眉道:“你有公务要忙不便宴饮,这也罢了;可为何一定要离府另居住;住在自家岂不更好,非要弄的外头风言风语,你才高兴?”
明兰心头咯噔一下,她记得昨晚顾廷烨说过,夫人已答应他们另住了,怎么又有变故?一边想着,一边就去偷瞧夫人,只见夫人一脸为难,站起身来,忧心的朝外头道:“五叔叔,算了,算了!别说了!烨哥儿要住出去,定是有自己道理的!”
四老拉着夫人坐下,斯道:“有什么道理,母亲尚在,做儿的不在身边孝顺,这是什么道理?不论烨哥儿在外头多风光,不孝母亲便是头一条罪过的。”一边说着,一边去瞧明兰。
明兰继续低着头,心道,您拉倒吧,唬谁呢?当我是棒槌!没错,忤逆的确是重罪,落在任何官员身上不死也要去层皮,可这仅限于礼法承认的亲爹娘或嫡母嗣母!眼前这位是继母好不好,是礼法上的擦边球,自古以来继母和嫡之间闹别扭,宗法朝廷也是不大管的。
当初盛紘在登州断案,同样是老娘勾搭男人害死老爹的两件案,庶杀嫡母就要斩监侯,后改判充军劳役,嫡杀继母却只判了流徙几里,过几年回家团聚就完了。盛紘因为断这两个案,还被当地的耆老士绅狠狠的夸奖了一番,送了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
——只不过,这话不能明说罢了,呜呜,二叔,你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