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陈嗣读小学的时候,镇上那个农贸大厅后面的几家都比较统一地叫什么雨过天晴网吧,要么就是盘丝洞网吧。总之,上一个小时网就两块钱,包宿的话只要十块钱。
他看着前台桌子上贴着的价格公示单,最上方写着德玛西亚网咖六个不lun不类的花体大字,皱了下眉,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和纸币,递给新来的前台小妹,那小妹的头发扎成个丸子头,粉底铺得厚,齐刘海,看起来不过十七八,但实际年龄可能比陈嗣大个十岁不止。
陈嗣懒散地把钱夹塞回牛仔裤口袋,顺手拿了根大前门叼在嘴里,正要点烟,那小妹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嚼着口香糖,拿手指点着桌子上新贴的A4纸,拿腔拿调地警告他,网吧明令禁止吸烟,要抽烟就出去。
镇子上就这么一家环境还算可以的网吧,来得人多,这服务态度就差。
烟嘴都被他含shi润了,陈嗣依旧拧着眉头没说话,乖乖地把那根烟拿下来,不能抽烟这事闹的他堵得慌,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一看那串没有备注的数字,更是堵得慌。
喂?接通电话,陈嗣抓了把头发,讲话声是被熏坏了的烟嗓。
打电话的人直呼其名,陈嗣,我给你发消息说今天到家,你没看见吗?
陈嗣捻着烟嘴,烟瘾一犯,喉咙连同肺子都像有蚂蚁在爬。
他看了眼网咖墙上挂着的表,白色的塑料盘上积满的灰尘还有些其他的黄色脏污,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连轴转的排班让他一到休息天就彻底把手机丢开,闷头睡上十几个小时,再出来网吧打游戏。
他心中有了大概答案,将手里捏着的那根尚未被点燃的烟连同那台子上还没被收起来的二十块纸币揣进兜里,对手机话筒大喇喇地问,你现在到家门口了?
问完这句,就捂住话筒,压低声音问前台小妹把身份证要回来,今天先不开了。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歪着脑袋夹住手机,嗯嗯啊啊地应答,敷衍人马上回来,一手推开网咖大门,另一手把身份证塞回口袋,出门右转,长腿一迈,直奔王家吊炉烤鹅。
刚录好信息的小妹看热闹似的瞧着陈嗣的背影离去,在退出他的身份证界面以前,无意扫了一眼证件照上面的男生。
也就是一两年前在镇派出所照的,留着清爽的寸头,她忍不住又抬头瞧了眼玻璃门外的水泥路,可那人早就拐进了农贸大厅里面,早就没影儿了。
她嘟囔,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