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寒槐抑制不住手中疼痛,歪倒身影,还是手下连忙来扶,郝寒槐脸色煞白,只从口中吐出一个字:“走!”
一行人便又离去,营地里逐渐又恢复了人烟生机。
只是——
“郝寒槐是什么人啊?”
若说江湖中确实此名不显,甚至多半还要反问是否有这么一位人物。
但若是贺凝闻在此便能认出郝寒槐这个名字。
因为郝寒槐并不是个江湖人士,她的名字不显,可她的父亲乃是赫赫有名的当朝宰相郝承宣。其女身为宰相之女地位亦是水涨船高,虽有不少高门大户求取却一直未定下亲事,对外宰相只说唯有一位爱女让大小姐自己择婿,只是很少有人见过这位大小姐罢了。
哪知这位名门闺秀竟成了一位江湖中人?
不过贺凝闻暂时却是无心他事了——
“什么叫她也走了?”贺凝闻面露急色,甫一赶回客店他便询问了客栈老板月安曼与林悦之事,却得知今早客店小二敲门之时月安曼的屋中也没了回应,小二担心出事推门去看却是人去楼空。
店小二反倒不知他为何这么焦急,江湖人来去匆匆夜里出行并不少见,仍是据实答道:“客房里空空的,肯定是她主动走的啊。”
贺凝闻知是如此,只是昨夜他已是照顾林悦至深夜后浅眠才醒来与时晏碰面,之后才又发生了诸事,不知月安曼又是何时出发,若是在刺客来之前那又为何不吭一声,若是刺客来之后……他又恐有贼人暗下毒手。
“昨夜店中可有异事发生?”贺凝闻追问道,小二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道:“没有啊,我睡得很好,也没听人说有什么异样。”他啊了一声,去后堂翻出两个包裹递给二人,“这是你们的行李,掌柜的说若是你们再不来就要丢了。”
听他这么说贺凝闻暂且心安了些许,接过包裹道谢。
小二见他再无话说便道:“那,小的忙去了。”
贺凝闻只点点头,心中暗叹。
时晏沉默了片刻后安抚道:“月前辈应是为了解毒而尽早出行,又恐打扰你才不言语。”
贺凝闻回之一笑:“我只是恐祸及她……只是那黑衣女子究竟为何而来呢?”他声音渐低,话似喃喃,却眼中一亮,
“……难道?”
时晏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被他这一问贺凝闻蓦地回神,直直望着时晏双眼,心中本不愿隐瞒却因此事牵扯过大须得谨慎。
时晏瞧出他的犹豫也不追问,笑道:“无妨,我也有事瞒着你。”
贺凝闻失笑:“你总是如此坦诚,叫我……”但让时晏这么一说他心中踌躇却是消散不少,“……叫我自惭形秽。”
时晏却道:“你我以友相交,如何谈得上谁较谁呢?”
“……不。”贺凝闻神色肃穆,“你救了我一命,如此大恩自是无以为报。你我相交不为利益,贺某却愿为时兄赴汤蹈火奋不顾身。”
此言字字衷心。
贺凝闻自出山遇家中灭门后全心囿于那个血夜,虽过活却也少了一份生机。甚至每每想到家中惨相只有报仇雪恨后一死了之,时晏救了这条用以报仇的性命也是助他了愿。若是时晏需要,以命相抵也是不过。
他不畏死,却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时晏看了贺凝闻一会儿,忽而笑了起来,眉目动人,他问:“莫非每个救了你的人你都要为他死一回么?”
贺凝闻被他这一问怔了神,正不知如何作答,时晏又笑道:“我救了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死。”
他的声音忽而很轻,迎着傍晚日暮,却极为温柔:“我当然是想你活着。”
这本是寻常的一句话,贺凝闻听着却倏忽心中一动,眉头紧蹙了起来,他不由自主想抬手试试自己的心脉是否出错,只是自己也觉得这行为十分怪异,指尖微动终是不曾试探。
可是他为何明明想答应时晏这句话,却仍觉得此刻能为时晏死了也好?
若是行之无路,或许这也是个好去处。
贺凝闻久久不回话,时晏又恐他未听到自己的话,道:“贺怀负,这很难答应么?”
贺凝闻连忙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也一笑回之:“好。”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
谢雪忏冷眼看着被捕的官员,另一位红衣官员上前谄媚:“明司大人当真神思巧妙,短短数日便将这窃盗饷银的败类揪出水面。”
说到‘饷银’二字那被俘跪地的官员眼中闪过痛心,怒斥道:“徐淼!你这贼子居然胆敢陷害我!”然而谢雪忏雷厉风行恶名在外,他却是不愿与之虚与委蛇,眼中怨恨只对着她身侧那文官。
这红衣官员原是此次赈灾而来的钦差大臣名为徐淼,而跪地受缚武官打扮的则叫齐项禹,本是这次赈灾事项的随行内卫。他们一行人是为水灾而来,不过谢雪忏的巡察使之职却并非如此,因而此前赈灾队伍也不知谢雪忏已至济江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