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这一会话,只觉得头晕眼花,脑子里像有谁拿着小锤在敲,看着早餐也没什么食欲,把袋子推到一边,继续埋在桌子上,倒像是御敌的鸵鸟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朦朦胧胧地听见老师进了教室,敲了敲黑板,哄闹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
班主任是位地中海的胖老头,向来和善,对他们一帮学生没什么脾气,只是人上了年纪,絮叨起来就没完。
“都上了高三的人了,怎么还要老师监督呢?自觉啊,同学们,自觉的人才能成功!那个谁,爱因斯坦说过啊,天才是什么,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啊,同学们!”
“周老师,那是爱迪生说的。”许木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讲台下嚷嚷。
“许木木,就是你!”班主任一双眼Jing准锁定,“一会你的寒假作业不用交学委检查了。”
还有这种好事?许木木心里有点发虚。
“下课后拿到办公室来,我亲自检查。”
“啊?”
“啊什么啊?错的每道题都抄十遍,再啊就二十。”周老头冷面无情地宣布,手里的课本被挥得啪啪响。
全班同学都噤若寒蝉。
“被你们气的差点忘了,”周老头扶了扶眼镜,朝门外招招手,“进来吧。”
转头对着班里说,“这学期我们班转来位新同学啊,大家热情一点,鼓掌欢迎欢迎。”
齐刷刷的掌声配合着响起。
“下面来让新同学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周老头往旁边退了几步,示意来人站在讲台中间。
江忱予一直把头埋在双臂间,发烧让他的五感没有平时敏锐,外界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水流,模模糊糊地有些失真。
他恍惚听见了板书的声音,还有粉笔落在黑板上咚咚的声响。
这是老师开始讲课了?
不是要新同学自我介绍吗?
他脑海中乱糟糟地,像一锅咕嘟咕嘟作响的粥。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他听见一个声音念道,声线莫名地有些耳熟。
他抬起头,趴得时间久了,视线有些不清楚,讲台上的人瞧起来笼了一圈浅色的线条,看不真切。
“大家好,我是朱镜辞,请多指教。”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那个人中规中矩地站在那里,眼睛隐在刘海的Yin影下看不清晰。没有狡黠的猫儿一样的笑,声音清清冽冽,也不像昨天,带着钩子往人心里钻。
“嗯,自己找位子坐吧。”周老师抬了抬下巴,随意指了一下,自己站上了讲台,打开了书,“大家把课本翻到第5页,今天我们讲……”
朱镜辞拽着书包,步伐很轻地走下讲台,嘴角噙一点笑,径直走到了江忱予身边的空位。
“同学,我可以坐这儿吗?”江忱予抬头,睫毛弯弯,一双眼睛因为发烧shi漉漉的,带着点难得显露的懵懂,让朱镜辞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剪下的那束带露的白栀子。
真要命,朱镜辞心想,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好看的眼睛呢。他低下头去,在江忱予耳边小声说,“好不好嘛,小鱼儿?”
然后他就看到江忱予的耳廓红了。
江忱予烧迷糊了,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是个梦,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昨晚遇见的一起吃牛rou面的陌生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还说要和自己做同桌?
他又把头埋起来了,在心里默数三,二,一,抬头,他还在……
朱镜辞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江忱予,一点都没对他刚才的行为表示惊讶,耐心等着他反应过来。
许木木坐在后面看着,已经开始替新同学尴尬起来。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去把人拉到自己这儿来时,他江哥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拿起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书包,给新同学腾了个座。
新同学坐下后,甚至往趴着的江忱予那边靠了靠,低下头,似乎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许木木???
这新同学挺不见外啊,他稀奇地想。
他没看错,朱镜辞确实是附在江忱予耳边说了句话,小声地,用江忱予上次所听到的,熟悉的甜蜜语气,“又见面了呀,小鱼儿。”
说了不要这么叫我,江忱予烧得晕沉沉的,这句话只在唇边滚了一遭,最后也没力气说出口。
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节课后的大课间了。他的脸上还带着枕出来的红印,眼眶里含着水雾,费力地睁开。
“小鱼儿,你醒啦!”他偏过头,先是看到一只白皙而线条利朗的手,再往上就是熟悉的含一点笑的眼睛。
记忆开始回笼,他想起来早上发生的一切,昨晚遇见的少年已经成了他的新同桌。
“你好。”他开口说话,发烧的缘故,只觉得喉咙涩涩地疼,像吞了一把沙砾。
“喏,给你。”朱镜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