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从权,常瑾泽嘴里兜着风答:“当年皇后崩逝, 司天台姓沈的就和皇后母家解了梁子, 林大人是皇后母家安排进司天台的, 不会害太子殿下!”
“那就好!”
祁铭之一马当先,载着两人的马竟差点让常瑾泽追不上。
看来这些年, 他当真是半点功夫都没落下。
常瑾泽一面追赶, 一面扯着嗓子喊:“你慢着点, 快到行宫门口了,不能再疾驰了!”
两匹马一同降下了速度。
行宫门口的守备与皇宫无异,不可喧哗策马。几人下马,低调地入了行宫。
拐过角门,常瑾泽尽力压低了声音:“我刚才就想说, 你带着她做什么?”
说的自然是芸京墨。
祁铭之无法向他解释他们二人此刻随时会互换的情况,也不打算顾忌这位师兄多年孤寡的心境,直截了当道:“我答应过墨儿,不和她分开。”
常瑾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想就知道这小子果然还是不靠谱。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教训,就被祁铭之一道冰冷的眼神封了回来。
“我若是你, 现在应该立刻赶去殿下的寝殿, 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鸱吻划落,毕竟这若是个局的话,司天台林大人就不可能赶得及, 倒是对手可能会留下什么可查的蛛丝马迹。”
“你……”
事急从权,之后再计较,常瑾泽收回了指着他的手指。
“说得倒是轻巧,你的人却半点都排不上用场!”
“师兄说笑了。”
祁铭之面不改色地怼了回去,“我想,没有人会希望‘我的人’有出手的那一天吧。”
常瑾泽:“……”
偏他这话说得不假。
祁铭之这些年暗地联系的都是各地将领,其中多得是长明军旧部。
当年骠骑将军身死,各地军心实则是乱的,人员编制也是重新整编,边疆打仗那是硬碰硬的事情,半点马虎不得。
若不是这个纰漏,祁铭之也不可能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在暗地里联系到了军方那么多人。
“算你狠。”
常瑾泽咬牙,阔别数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已经比不过这位小师弟了。
芸京墨在一旁没听清他们两个压低了声音的话,所以也没弄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怎么突然就变了,只得硬着头皮想要出来打圆场:
“那个,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祁铭之拉住了她的手,仿佛在划领地似的:“师兄要去太子寝殿,夜羽赶去司天台多半是来不及,我们走这边,待会从芸大人那里探探情况再做打算。”
常瑾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管他们两个。
安昌行宫修建过程中祁铭之就来看过,此刻倒是对这里的地形并不陌生,带着芸京墨马上就拐到了正殿后面,那是芸志行作为臣子出来时的必经之路。
此时的行宫主殿。
皇帝坐在位上,自听闻司天监沈怀觐见的之后表情明显变化。顿时人警觉起来,扫了一眼李臻后让人进来,坐直了身子连哈欠都不打了。
“沈卿,深夜觐见,是有何要事?”
本朝司天台安分守己,非重大时刻不得召见,虽然会跟随圣驾南下,但那都是礼制上的流程,平日里除了什么几十年不遇的异常天象,几乎从不主动觐见陛下。
看起来,今日似乎就是那个天象有异的日子。
自沈怀入殿,太子李臻的目光就锁死在他身上,咽了咽唾沫。
沈怀行了叩礼,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今日乃几十年不遇之骤雨,臣观天象有异,特来……”
“咳咳!”皇帝猛地咳嗽起来,沈怀何其机灵,当即闭嘴。
皇帝面色不虞,沉着脸看了看底下的一帮人,又看了看沈怀。
“夜深了,你们几个也忙了半天了,先回去吧。太子,你留下。”
李臻有些诧异地抬头,拱手应下。
怡王看了看太子,同郑薛桐和芸志行一齐后退行礼。
待人都走了出去,皇帝才沉声道:“沈卿你继续说。”
沈怀虽然少在御前侍奉,但对这位皇帝也是练足了察言观色的本领的,只听他似是斟酌道:“近几日臣等观紫微东面偶有天光,本是该是祥瑞之兆,可今日天光一现后即是骤雨,此番原是……不详。”
沈怀话语间从笃定到揣测,仿佛只是阐述自己所见,而给皇帝留足了思考的空间。
不料皇帝冷笑一声:“东面?”
沈怀忙低头:“是。”
“太子怎么看?”皇帝直接点名。
殿中太子站着,皇帝坐着,前来觐见的沈怀则是跪下去之后就没起来。
李臻低头道:“儿臣惭愧,对天象一事不Jing,望父皇见谅。”
“跪下!”
李臻立刻撩袍跪了下去。
“沈卿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