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外面来往的人们。
因着安昌行宫也是刚落成不久, 新街口的商铺大都是新开的,此刻人正多。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芸京墨显得格格不入。
她低头看地, 终于察觉了不对。
身上这一袭月白色长衫, 分明就是祁铭之的!
刚刚自己惊吓过度,而祁铭之正好人在行宫外, 他们因此再一次互换了!
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 芸京墨犹如五雷轰顶, 整个人当场傻了。
也就是说……
祁铭之猝不及防地被互换过去,还要面对一个要剜自己眼睛的怡王?
明明已是夏日,芸京墨却狠狠打了个寒战。
怎么办?
自圣驾至淮安时,祁铭之便在淮安府前多安插了些人手。
阿陌本是暗卫出身,手底下的人也都Jing于近战和伪装, 时刻盯着芸府里的动向。
所以当通传的下人到的时候,祁铭之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墨儿已经去了吗?”祁铭之忙问。
“皇帝召见,怎么能不急,芸小姐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走了。”
“没来得及收拾?”
祁铭之重复一遍,墨儿素来爱美,即便是不刻意打扮也挑不出错, 阿陌怎么就看出她没收拾呢?
他停了一下, 恍然明白了芸京墨此举的用意。
可正因如此,才更让人着急了啊!
要知道当年容妃之所以宠冠后宫,就是因为皇帝初见她时, 容妃一袭素衣,未施粉黛钗环,在湖边无人的画舫上跳了一支舞。
皇帝素来偏爱天然美人,各宫娘娘们十几年前追求的都是素面妆容,画舫一舞定情的帝王秘事,甚至一度传成京中佳话。
墨儿想从仪容上使心思,想法倒是对的,可是做法却南辕北辙了!
祁铭之想也不想,立刻吩咐:“阿陌,立刻去寻常瑾泽,让他即刻往行宫一趟。”
“是。”
祁铭之说着便把面前的票券往前一推,各种药材都未及收拾。
“主子,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阿陌人还没走,见状奇道。
“师兄不一定能赶得及,若是情况朝最坏的地方发展,我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拖一拖。”
说着便走着后门解开送货马匹,翻身一跃而上。
“你发什么呆?还不走!”
祁铭之冲着阿陌道。
阿陌回神,立刻出门一跃而走。
两人分道扬镳,阿陌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主子这举动,可不像是只把那个知府小姐当成垫脚石了啊。
祁铭之一路到了新街口。
以他的身份并不能入行宫内,目前离她最近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方青砖黛瓦,心急如焚。
正在手心出汗,思考着常瑾泽此时大约会在何处时,突然一个趔趄。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阵眩晕。
以往从来不希望它出现的感觉来了,祁铭之甚至是欣喜的。
他靠着墙缓缓站定。
若是真的成功了,墨儿睁眼时不要摔倒。
祁铭之心脏嘭嘭直跳,安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那一刻。
终于,在他默数完第二遍以后,天旋地转的感觉如约而至,眼前也彻底黑了下去。
上天庇佑。
祁铭之再睁眼时,面对的果然是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场面。
他被迫抬起脸,李颂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寒刃,嘴角勾起带着邪气的笑容。
“姐姐,你这么不配合,我手不稳会弄疼你的哦。”
果然已经和这个疯子对上了么。
墨儿一定是吓坏了吧。
祁铭之心底磅礴而来的担忧逐渐归于平静,心安下几分,流露在眼中的却是寂静。
他望着李颂,没说一句话。
怡王也察觉到了面前这女子的变化,似乎只在一瞬间就如同换了个人般,眼神已不再退缩,甚至还带上了攻击性。
“嗯?”
怡王仔细端详着他,像是欣赏般轻咂了一下舌。
“原来,姐姐是这样子的啊。”
祁铭之与怡王打的交道不多,虽十年前与太子同过窗,但那时的怡王还不过是个稚童,顶多是顽劣了些。
他对李颂的所有认识都来自于这些年各方的军情,以及手底下的人从京城中带出来的一些消息。
怡王李颂,年十六。
性格偏激疯狂,生性嗜杀伐,对众生毫无悲悯之心,与忠厚的太子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子。
虽民间对怡王此人讳莫如深,但是在军事上,祁铭之却知道此人不容小觑。
回京不过短短几年,他就把皇属军的军权握在了手里,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