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溃烂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空气胶凝住了,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滞涩感,外头响起了阵阵春雷,一声伴着一声,惊醒了刚歇午觉的小孩,嚎哭不止,扰了街上的行人,慌忙避雨,搅了檐下的八哥,局促不安的蹦出蹩脚的语句。
白氏心心念念的都是赵月珠,问道:“李大夫,那既然不是木槿皮的原因,伤口怎么会非但不见好,还如此溃烂。”
李清桥翘了翘胡子:“这凝香膏虽然是去疤神药,但有个忌讳,若是伤口未好就涂抹,极有可能造成伤口糜烂,就如大小姐这样,必得是止血结痂后上药才最有效。”
“那她烂成这样还有的治吗,莫不是就如此毁容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赵礼羽忍不住问道,边说还边咂咂嘴,看似是为了赵月珠容貌损毁惋惜,但语气中却是听不出多少同情。
白氏眉心一跳,一时心中焦急,伸手打了赵礼羽一下:“说的什么浑话,就不能盼着点好吗,白长了那么大个,就不长心眼,没得让人看轻了去。”
“老夫只有七成把握能治好,旁的也不敢多保证。”李清桥说道。
白氏眼中担忧,但还是说道:“那就有劳李大夫了,红芜你送李大夫去偏屋开药方。”
李清桥提起药箱,拱了拱手,就跟着白氏的丫鬟红芜出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寂寂无声。屋外的雷声又开始轰鸣作响,终于落下了倾盆大雨,跟抖筛子似的一股脑儿落了下来,雨水带着春日里特有的咸腥气息飘了进来,马上有小丫鬟去取了帘笼来挂上,阻挡了屋外的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赵礼羽见没人说话,当先开口道:“二婶,此事你们二房怎么说也该给大房一个交代吧,药是您送给赵月珠的,害得她伤口溃烂。
丫鬟也是你送去秋水阁的,胆大包天,竟敢诬赖主子。算来算去,您都得挑担子给个说法呀。不然让人误会了这本来就是您授意的,那可就不妥了。”
钱氏的脸色难看极了,隐隐透出奇异的猪肝色,手指紧紧抠着裙幅。
最让她恼怒的不是赵礼羽的出言不逊,而是赵毅看着她的眼神,含着些恼怒,又有些嫌弃,看得钱氏难堪不已。
夫妻这么多年,他可从未用如此眼神看自己,仿佛自己是块狗皮膏药,是个可以一脚碾死的臭虫,丢了他的份儿。
但他也不想想,是谁为了这个家殚Jing竭虑,是谁Cao持着一切。难道他们的夫妻情分就如此凉薄吗,如此的不堪一击,经受不住一点小小的打击。
脆弱的就像春日里悬挂在檐下的冰柱,只消轻轻一掰就碎裂了开来,冰渣四溅,最后在暖阳下化成一滩雪水。
钱氏无力的为自己辩白:“我之前也不知那凝香膏的用法,那瓶子上可没写着,我也是疼爱月珠才赠了她,说破大天了,也是无心之过。
而且,我若是知道碎红是背主的刁奴,怎么说也不会送去月珠院子里的,早早就打发掉了,我是看她素日里做事情爽利,为人又伶俐,很是会看眼色行事,而月珠房里又缺了丫鬟,这才拨过去的。”
赵月珠走上前几步,对着赵老夫人缓缓行了一礼:“祖母,月珠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有几句话还是不得不讲。”
赵老夫人摆摆手:“你直说就好,不用顾忌,有话就敞亮着说,若真委屈了你,这么多眼睛看着,必不会让你再吃亏。”
“月珠的伤口实在怪不了二婶,她也是一番好意,我不能不识抬举,好心当作驴肝肺。但二婶错就错在不该调养出碎红这样的丫鬟,偷窃不说,还背主。
上一回制新衣也是如此,身为奴才竟然怠慢主子的话,这就是治家不严了,此事可大可小,往轻了说是赵府门一关的家事,往大了说就是二伯父内宅不宁,古话说得好,齐家治国平天下,二伯父内院失火,又怎么当得好皇上的差事,传了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赵月珠仰着白净如玉的小脸,振振有词道。
钱氏气急:“赵月珠,你胡说什么,小小年纪说的话怎的如此诛心,这就是你在庄子里学来的规矩吗,是谁教的你编排长辈,信口雌黄,早知你如此不识抬举,就不该接了你回来!”
白氏跟钱氏杠了起来:“二弟妹你急什么,我觉得月珠说得话糙理不糙,在理儿得很。”
赵月珠不容钱氏喘息,步步紧逼道:“二婶,您执掌府中中馈时日也不短了,偌大一个赵府都要把持,未免有些力不从心,不如让母亲替您分忧,也好助您兼顾一些照料不到的地方。
毕竟按辈分母亲才是赵府名正言顺的当家女主人,从前母亲不问世事,万事都交给二婶,才会出了岔子,现如今看起来也不能容得二房一支独秀,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两家齐心协力才能繁荣昌盛,子孙绵延。”
赵礼羽心中好笑,心想赵月珠这丫头是要趁机敲竹杠了,咬住了钱氏就不松口,非要咬下一块rou不可,还得让钱氏打落牙齿和血吞,再疼也只能忍着,原本以为赵月珠是个软柿子好拿捏,不曾想Yin沟里翻船,吃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