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说道:“柳绿也是个命苦的,原本是府中的家生子,她家还是府里的管事,风光得很。她从小也是当小姐将养大的。
后来不知她家得罪了哪路人,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她在府中当差逃过一劫,但自此之后,她性子孤僻了不少,也不与其他丫鬟说笑了,原是伺候二小姐的,二小姐不满她,就送来我们院子里了。”
赵月珠以手支颐,沉默了一会说道:“此事再去细细的查一遍,无辜被灭门,其中怕是有些蹊跷。”
思索片刻又道:“好好看着她们三个,有什么不妥的马上来报。”
香草点点头,忍了一会还是问道:“小姐单单给柳绿赏赐,是为了拉拢她吗。”
“是也不是。”
赵月珠固然有收服柳绿的意思,但她可不相信一包碎银就能换一个忠仆,只是顺便离间一下她们三人罢了,有不满才有可乘之机。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钱氏打的是什么算盘,未雨绸缪总是不会错的。但柳绿这个丫鬟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看起来是个实诚人,只是还需要观察打磨,好生瞧着。
就在赵月珠想要歪到榻上休息一会的时候,有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跑进来说:“小姐,二夫人派人来请您去会客厅。”
“可知是什么事?”
“说是来了要客。”
赵月珠带着香草来到了会客厅,除了老夫人、钱氏和赵府的人,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公子和他的小厮。那公子生得倒也是眉清目秀、脱俗出尘,可惜不便于行。
钱氏眉开眼笑的对着赵月珠说道:“月珠来啦,这是婶子的侄子钱瑜,今日来赵府走动走动,你们小辈也见个礼。”
钱瑜一直摆着张臭脸,仿佛别人欠了他万儿八百的银子。但在不经意看向赵月珠的时候,两人对视,钱瑜犹如酷夏卧冰,寒冬抱炉,浑身打了个激灵。
家人无人能体会他的切肤之痛,只是一味的容忍他的不满,他的脾气,以为这样他就会好过一些。
殊不知这只是把他往痛苦的深渊里推,旁人则有的蔑视他,有的可怜他,怜悯的目光让他无所适从,只有逃避。
而眼前的赵月珠眼中既没有自以为高尚的同情,更没有居高临下的蔑视,有的只是超然的笃定和看淡众生万物的宁和,在这种目光下,钱瑜有着前所未有的泰然恬静,仿佛找到了寻觅已久的知音,浑身说不出的通泰爽利,如沐浴在三春暖阳之下,驱散了一室的冰寒。
看着钱氏迫不及待的介绍,赵月珠心中好笑,怎么看怎么别扭,只是钱氏的娘家亲戚而已,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吗,这情形看起来倒是别有用心了。
赵老夫人穿着松鹤延年褙子,百子千孙撒花裙,比平日多了几分气势。
慢悠悠开口道:“我们说话,小辈们难免无聊,月珠丫头就带着钱家小子逛逛花园吧。”
白氏马上递了一个眼色给赵礼羽,顺便还含了警告。赵礼羽无奈,走出来说:“祖母,我陪着一起逛逛园子吧,他们两人未免无聊。”
赵老夫人虽然不满,但心知不可Cao心过急,于是也点了点头。
第19章 耍赖
三人走进花园,阳春三月,枝叶嫩绿的芽尖儿刚冒了头,颤颤巍巍的迎风而立,细嫩的好似人心头上的一点柔软,又软和又嫩乎,直让人想好好呵护,浇灌上天山的冰泉,栽培着漠北的黑土。
钱瑜示意帮他推车的仆从退下去,转头看着赵礼羽,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来帮我推。”
赵礼羽一副在看傻子的样子,实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瞪着钱瑜:“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我为什么要帮你推,你傻了不成,不要以为你不便于行,我就得惯着你的臭脾气。”
说完,他两手抱胸,顺道还不忘白了钱瑜一眼,对着赵月珠说道:“月珠丫头,我俩去逛花园,别理这混小子,简直就是个傻缺,不识好歹。”
赵月珠没有动,留钱瑜一个人在这,出了事情他们也不好交代,她看了看,刚才的小厮早就不见踪影。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出手去推轮椅显然不合适。她只好瞅着赵礼羽。
赵礼羽被她一看,蹦了一下,退了一步,连连挥手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谁爱推谁推,我才不帮他推车呢,这小子就不能惯着,让着他反倒蹬鼻子上脸,把客气当福气了。”
“你推一圈,我们就回去,不然怎么向二婶、祖母交代,人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总得全须全尾的带回去。”赵月珠循循善诱。
赵礼羽还是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可交代的,他是二房的亲戚,又不是大房的。而且是他自己把小厮赶走的,这也能赖我不成。”
赵月珠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礼羽,如古井般的眸子清亮逼人,幽幽深邃,看得赵礼羽十分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推起了轮椅。
三人默默无话,气氛应该极是尴尬,但在这三人眼里却恍若未觉。钱瑜在人多的场合,总是最突兀的那一个,人们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怜悯的